023
她看到他,一时也觉得讶异,但是,现在已经快七点了,如果有手术,这个时候他的确应该要在医院了
他的问题够简短,但答案是她一整夜的时光;她顿在那里,不知道从何说起.看她怔在原地,一秒钟之内黎清晰稳定地再问她:“先说你现在是要去哪里?”
这个就容易多了,她说:“我要走出门去,叫一台Uber回家.”
然後他乾脆简单的说:“我跟你一起走出去,送你上车,我们一面走一面讲.”
她心想,你有时间吗?但她知道他向来把一切确定在他掌握之中,如果他没有办法,就不会这样提议
所以她让他转回头跟她一起走,然後她开始讲这一夜发生的事
黎没有牵她,两手放在口袋里,低着头,默默的,专心的听她说;跟他一起走在医院多次,而且大部份的时候是穿着上班的正式鞋子,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他走得飞快,很快她发现自己有点困难跟上,而且一面讲话一面这样快步走,渐渐她感到几许气喘嘘嘘而且头晕耳鸣
蓦地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失去节拍的音乐,可以听得到自己混乱杂踏的心跳声,全身的血Ye彷佛在倏然间被cH0U光,霎时头晕目眩,眼前黑幕落地.也许是下意识的动作,她伸手想拉黎,但相信在前一秒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她没有拉到他,但是他把她整个人撑住,而且很快的不光是他一对臂膀扶住她,她眼前还见到别的人影,几个人把她放到椅子上坐下,然後她听到他的声音努力维持清楚和镇静的一个一个字地说
“海安,staywithme!让我帮你把头放低,你要放慢呼x1,”然後他开始帮她数:x1,吐,x1,吐…
她听着他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身T,照他说的做.渐渐,她感觉到自己发冷的嘴唇回复几许温暖,呼x1开始有一贯的节奏,眼前黑雾淡去,他的声音从远处近到眼前,然後,发现他的手握着她的手腕,正在测她的心跳
她看他,见他正深深凝望着自己,眼神里带着心疼和怜惜的柔情.也许是因为见她神sE好转,他关切,但语气非常”医生”的问她:“你上次做心脏超音波是什麽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句话让她怔住;多久以前?应该是很久以前…,可能超过两年了…
在他的注视之下,她只能老实招认.他的眼神马上沉了一下,重重叹出一口气,低声说:“就算米勒大夫没有安琪拉,你也要自己记得回诊,定期去做超音波啊.”
讲到安琪拉,她心下一时的反应是无疑安琪拉非常忠於她的工作,但为什麽她会记得要去做核磁共振,那是因为那些年里她都没有放弃见到他的希望啊;米勒大夫也许是另一回事,虽然不是因为没有暗恋医生就不去见他,但这样真的是忘了就忘了,而不会在心里悬念或牵挂吧
她心悸到几乎晕倒,但却想到这些;在他轻簇着眉头,疼惜又责怪的眼sE下,她竟然抿嘴笑了出来
他见她脸上出现那样一抹几近离奇的笑容,他感到十足讶异,瞪着她的眼睛睁得更大
见他这样,她心里实在是觉得非常抱歉.一早见到她这样,他一定吓坏了吧.於是她说:“我没事了,我可以走了.”她看看手表,这样一耽搁,他的时间很可能更紧凑,所以她就接下去说:“我想你得要去忙了,我可以自己慢慢走出去.”
他仍然执着她的手,眼中有为难,矛顿,不安,和很多挣扎;忽然她想到最早他说过全家要去邮轮假期,结果到了码头他被医院叫回去的事情;“家人”还是”病人”的两难,恐怕他已经经历太多,而她真的无意再让他背这种十字架.她站起身,觉得自己真的可以走出去坐车回家,於是又跟他说一次:“你赶快去忙吧,我回家去休息.”
他知道她心跳已经稳定下来,虽然仍然显得苍白,但看起来神态稳定,相信她的确可以叫车回家,可是,他忍不住忧心和不舍,吐出一口气,咬咬牙,说:“我实在是不能让你这样离开….”
眼前的她噗嗤一声,眉毛微挑,问道:“那你要怎样让我离开?把车子叫到里面来从这里把我载出去?”
听她这样说,他不禁也笑了,但笑容里有几许苦涩,许多柔情;他低下头去,叹了一声,然後抬眼看着她,无奈的说:“不能把车叫进来,不过我还是可以跟你出去叫车,我就照原计划跟你一起走出去吧.”
她看他,明白这是让他放心的唯一办法.於是他揽着她,慢慢的往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靠着他的身T,步履一制的走着,她心上渐渐升起一种幸福的感觉.心想她但愿他能知道她的心情,而不要有那种撇下她的罪恶感.不管在不在身边陪伴,她明白她都会在他心头,这样就足够了
她发现,熬夜最困难的时段是清晨三四点到五六点,早於三点,光凭她当年做学生时可以玩到那种时分的”训练”,她多少还能熬得住,五六点之後,生理时钟上顶多就是”早起”,但是三四点那两三个小时不能睡觉,实在是最折磨人的了
黎陪她走到门口,然後她叫了Uber,车子两三分钟就来了,他紧拥了她说再见,好像机场别离一样,郑重交待她回家要吃东西,睡觉,和约心脏科医生.为了让他心情放轻松,她笑着接口说:“而且要照这个顺序!”
他睨着她,抿着唇,酒窝里冒出一圈无奈又勉强的笑,无言地放开她的手,帮她把车门关上,在车离去时朝她挥手
车子在车道转回头时,她看到他跑步奔进医院大门的背影
在车上她盹着了一小会儿,忽然想到黎”随时睡一下”的事情;也许这不是”本事”,而是人累到那个地步,身T就需要那样随时昏过去几分钟吧
而也许是因为已经是早上,也因为几分钟的休息真的非常”充电”,等回到家,她觉得自己已经脑筋清醒到可以处理一堆事情;她先简讯给黎,让他放心,然後打电话给茹丝,可以想像茹丝强调不用担心可伊的事,她会把她送去上学.感谢善心人,一件事情解决.下一个电话她打给连恩,讨论结果是早上的事情他可以顶着,过中午後她得要自己出马–太好了,再次感谢善心人
然後,她想了一下,决定打电话给以恩;虽然她把手机放在御天床头,但不表示他一定会清醒到能够打电话去公司请假,所以她最好还是帮他讲一声,至於要跟谁讲,她得要问以恩
她一跟以恩说御天又去急诊,以恩马上十分同情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噢~~~~”,重重的叹了气,然後语重心长的说:“我想,这会让他们真正仔细考虑他们是不是在杀J取卵.”
以恩这句话是如此的耐人寻味,她不禁问他为什麽这样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恩顿了好一阵子,应该是在想要怎麽讲她才听得懂吧,然後才开始耐心的解释,公司在亚洲有很多经验,但是对中国却仍然陌生,这一块,他们等於是放给御天一个人去做,而御天也没有真正的中国经验,公司不知道收放的尺度该在哪里,对御天要求的层次倒底该多高,双方面都还在m0索的阶段
以恩讲到这里,她就全盘明白了;这种互相了解不够又信任不足的情况,本来就会形成双方跳探戈的局面,大家进进退退,花招使使–重点是,只要音乐还在,他们就要想办法跳下去.可是,就算是这个年岁了的御天,以他的个X,和他过去过份偏安的工作经验,他都没有被磋磨或培养出应对这种节奏的能力,变成高层在进时,他不知道步伐要怎麽退得漂亮,就只有被踩和跌倒的份,而对方在等着他进时,他又浑然不觉而滞碍原地;这种J毛当令箭,只会”做工”不会”处事”的工程师,恐怕也够让这些美商主管错愕和不解的了
然後以恩接下去说:“虽然不愿见到御天受这些罪,也希望他能早日康复,不过,他最近的身T状况,的确对他们下了很多警讯,以他这次在中国达到的成就,其实原本他们想的是也许要花个年把的工夫,而且,御天已经在公司说了他有”secretforce”.”听到”secretforce”,她忍不住在心里噗嗤;像她姐姐和韩清云的本事,恐怕是远超过这些没有中国经验的美国人能够想像的范围
然後以恩接下去说:“御天有这种”能力”和”关系”,应该会让他们对他收敛很多,不敢太过份b他吧.”
她默默的点头,这些因为所以,在她这种在银行界出入超过十五年的人来说,是非常简单的逻辑,可是以御天来说-那是一种"新境界"吧;她心想,但愿他能放开自己的心x和眼界,慢慢的了解,而能够从容应对
最後以恩说,他可以去帮御天报请假,她就不用再打电话了,於是她乾脆的谢过以恩.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她决定下一步是要把自己好好顾一下,从冷冻库拖了几条虾子出来,打一个蛋,开一个玉米罐头,盛一碗饭,两三下炒出一盘香喷喷的虾仁玉米蛋炒饭,滴上几滴麻油,把自己好好喂了,站进淋浴间哗啦冲掉一身急诊室的紧张和疲惫,然後
她躺到床上,香甜十足的睡到中午
起身打理自己後,她驱车一路直往银行驶去.有吃饭,有睡觉,她在心里微笑,是不是要跟黎说你看我好乖?忽然想到,她还没做第三件事,去约米勒医生检查心脏–她在心里吐一下舌头,想还是不要去找骂吧
人到了银行,当然是一场忙碌;到了四点多,她正想打电话去问候御天时,她的手机响了.她很快的看了一眼,发现是卡洛琳
她连忙接起,诚挚表示感谢她和茹丝,在这临时的情况下帮忙看顾可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卡洛琳说了一些不要客气,很愿意随时帮她的忙...的话,也问候御天有无大碍,希望他顺利康复.....等等,并要她也保重自己
然後,卡洛琳迟疑了一小会儿,但仍然问出口:“前几天看到黎大夫带可伊吃晚餐?”
她的心里顿了一下;她早就想到黎帮她接可伊,把她带去吃饭,方圆五哩内会不碰到熟人才是奇蹟
可是,她并没有想到黎和可伊结果是被卡洛琳看到,而卡洛琳应该是在所有的人里面唯一一个认得出黎的人;而且,不光是认得出他,因为以前她跟卡洛琳打听过黎,所以她知道他们原本是不认识的,所以,什麽”表哥”之类的谎是绝对不能跟卡洛琳去胡扯了
而且,她觉得不该欺瞒对她一直都关心善意的卡洛琳
於是她老实承认,说那天因为御天在急诊室而黎说他刚好有空,所以临时帮她去接可伊,带她吃饭,也送她回家,陪她等他们回来
聪明如卡洛琳,接下去就马上问:“你老公知道吗?”
她也就实回答:“当然不知道.”
卡洛琳在彼端沉默了几秒钟,然後突然爆出一阵笑声,接着一面叹一面问:“噢…予瀚….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她x1一口气,缓缓吐出;除了自己的姐姐和无可避免的同事,这应该是第一次跟自己的朋友讲到黎.不论她想不想讲,这一天总会到来,而好的是第一个问她的人是跟她交情深厚的卡洛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於是她回说不到两年
卡洛琳停顿了一下,想来是在心里计算,然後思考着说:“所以那是在他离婚後了?”
“嗯,对.”她回答
卡洛琳一面笑着一面说:“你是蓄意避开他前妻的吗?如果他老婆还在,那会非常JiNg采,她应该会把你像面包一样扯成一块一块,抹上热油,进烤箱四百度烤一烤,然後趁热吃掉.”
听卡洛琳讲成这样,她不禁当场失笑.天哪真的是这样吗?虽然听起来好笑,但想到在真实生活里上演的版本,那应该是非常寒颤吧.这让她想到她当深海妖怪的那四年;所以,黎不找她,是有确实原因的,而且理由应该是保护她吧
“你知道吗,“卡洛琳继续说:“黎大夫在医院最出名的有两件事,一是他那独一无二的脑部手术本事,另一个就是他惊人的前妻,她可以时不时就跑到医院来找医生找护士找行政找病人….,找无论谁何她觉得可疑有染指她老公企图的人.”
这当然让她想到那盒缎带饼乾.“问题是说,他真的有到处沾染的记录吗?”她忍不住好奇的问
卡洛琳低声”嗯”了两秒钟,然後语音微沉地说:“你跟他在一起我真的很意外就是了,他倒底是个真正单身的人.”
听到这句话,“委屈的小三”的念头又到她心上
“你会离婚吗?”蓦地里,卡洛琳样直接的问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会,我正在准备.”於是她也乾脆的回答
“太好了!”卡洛琳的口气听起来非常鼓掌放烟火,“你家那个从来不出土的蚯蚓,就让他继续埋着好了,黎大夫是个很好的人,很替你们高兴!”
听到”蚯蚓”这两个字,她马上噗嗤;所以,“机器人”和”蚯蚓”是已经被人说出嘴的形容,还有人怎麽看他呢
於是她对卡洛琳说谢谢她的祝福.有一句话,她不知道该不该讲出口,但卡洛琳却很够朋友的帮她说了:“我不会跟别人讲,你放心吧.”
她微笑了,心里默默的感激–这,就是真正的朋友吧
在跟卡洛琳讲电话时,她听到有另一个电话进来,等跟卡洛琳讲完後,她回头去看是谁打来,发现竟是以恩,但他并没有留话.於是她马上打回去给他
“喔,我只是要告诉你,我跟御天通过电话,医生说他应该就快可以出院了,所以我跟他说我去把他接回来,你就不用去跑一趟了.”以恩非常乾脆的说
哇!真是太好了!她心想这真是个好哥儿们.於是,她心里马上冒出一个念头,正要开口说,以恩就接下去说:“我去接他,可以顺便跟他聊聊.”
她很想拍大腿,这就是她在心里想着但还没说出口的念头.经过这些天,御天的确需要”开导”–或是说,她需要御天被开导–但她很清楚她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去跟他讲些什麽,那只会招惹他翻脸;问题是,在身边有谁清楚状况到能够开这种口,而且开口还不会惹恼他?恐怕就只有以恩了
当下她觉得以恩真是个恩人,於是直接对以恩说,那就请他多帮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五点多,她收到以恩的简讯,说御天可以出院了,他这就要去接他.她谢过以恩,然後简讯御天,说以恩会去接他,所以就家里见了.御天回她”OK”
发完简讯,她在心里想了三秒钟,吐出一口气,对自己翻了白眼,心想,好吧,就算把他当成室友,这种时候也该对他照顾一下吧,於是她又简讯御天,说她会煮姜丝吻仔鱼粥给他吃,同时问他要不要打一个蛋进去
他没回
不过,总而言之她快手把该解决的事处理掉,可以留到明天的就先丢一边
正当她像八爪鱼一样忙时,手机响,她赶紧掏出来,一看发现是黎
她马上心虚,该糟,他是来问我去约心脏科医生了吗?顿时她慢了半秒,不过仍赶快把电话接起
黎开口,果真先问她:“你後来都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都很好.”她认真的回答,心里一面念着”不要问我有没约诊心脏科,不要问我有没约诊心脏科…..”
“嗯,那就好.”他的口吻似是放下了心,然後就转了方向:“他们有通知你御天可以回家了对吗?”
她嘘出一口气,心想还好他没再问下去,也在心里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去约诊,不然,再被他问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於御天出院的事,若要确实说的话,他们没有通知她,但她知道御天可以出院了.可是,为什麽黎也会知道呢
为了不用说得太冗长,还要扯到以恩,想黎也不见得有时间听,於是她直接说:“是的,我知道他可以出院了.”
然後黎自己说:“我有打电话给他们,看御天是不是还好,他们跟我说了他的情形,我想你应该不用担心.”
她心想,这两天他已经数度跟她说”不用担心”,但为什麽他认为我会”担心”?如果问自己,对御天这些天的情况是什麽样的心情,也许b较是”关心”,而不是”担心”吧,就好像办公室的同事,学校的同学,对於他们的状况,和会对自己带来的影响,有一份自然的关注,但是,什麽样的人才会让人”担心”?那得要是小孩,父母,挚友,亲人…
而御天,虽然应该列入”亲人”,但感觉上却是以上皆非
不知道要怎麽跟黎解释这一大串,但她仍然直接说:“没有,我不担心.”
她可以感觉到黎在彼端顿了两秒钟,才低低说:“那就好.”然後,他问:“你什麽时候来接他?”
她心里马上明白;黎大概不会想到除了她之外怎还会有别的苦主可能过来接御天,而他问”什麽时候”,应该在想她过来时跟她碰面吧
他的一句话,让她马上把吻仔鱼全部放生
於是她问:“你要我什麽时候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是随时….”
他的口气平和,但她可以察觉得到他的声音里有深深的,试图控制住的心情低落;那种感觉,跟乔治找她”一杯”吐苦水时非常接近
她随即看了一眼手表,扫一眼桌上的东西;好吧,不止是放生吻仔鱼,连客户也遗弃算了.於是她很快的说:“十五分钟,我停好车再简讯你
结束通话後,她停在那儿沉思起来;理论上来说,她应该马上找以恩,拦住他跟他说不用去接御天,但是,她需要以恩用陷在下班交通从城里杀回来的时间开导他,如果不是困在车里无从逃开,恐怕很难讲完希望他不受g扰的听完的话;如果错失今天,要以恩这个也算是实心肠的工程师再找机会去跟御天谈,那技术上一定是无b困难.做为一个伪单亲,她的"问题"还有一个可伊,她已经跟茹丝讲好不用去接可伊,那这会儿谁要去接可伊?然後,没了吻仔鱼,要叫刚出院回家的御天吃什麽
她手臂抱x食指点唇的想了三秒钟,心下马上有结论;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进cH0U屉,抓出皮包,一面往停车场奔,一面脸皮厚到极点的打电话给卡洛琳,拜托她再度把可伊接了,让她在她家吃一顿饭.然後她火速打电话给家附近的中餐外卖,点了几个菜,请他们一小时後再送过去,最後她打电话给以恩,跟他说请陪御天吃饭,她已经叫了外卖
这些电话打完,她刚好坐进车里,喘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真能g”,然後放车下停车塔
跟着车行塞到医院,问了他在哪儿,她就疾步上去
当听着自己有节奏的步伐走近他时,她发现他独自坐在那儿,静静的,凝神的在等她
这随即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这麽久以来,有哪次她来找他时他不是埋在工作里,忙碌又匆忙
忽然她觉得,他需要的恐怕不止是”一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走过去,到他面前;他抬眼望向她,眼神中带着苦涩和萧索,唇角轻轻挑了一下,但并不是个微笑,连酒窝都乏力
这样像受伤但无力哀号的小动物一般的神情,让她觉得心脏被扯动一下;这个向来沉着稳定的人,就跟她一样,偶或总会有不那麽顺利的日子,人都到中年了,也各自在不同的沙场征战了这麽几十年,那些场面,那些挑战,耸个肩甩个头,就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今天,绝对不止”不顺利”,而应该是严重的挫折了;站在他面前,她领会的,慈和的凝望着他,牵过他的手,把他紧紧的,怜惜的一握,然後他就释出长长一声近乎SHeNY1N的叹息,头靠过来,倚在她身上.於是她揽过他整个上半身,软软,柔柔,缓缓,暖暖的抚m0着他,从背,肩,到臂膀…然後她轻轻的吻了他的头发,用脸颊微微蹭他的发际
好一会儿,她拥着他,他就好像疲惫至极一般地动也没有动,只是慢慢的呼x1着
然後,他低低的闷声问,仍然在她怀抱中:“你跟他说什麽时候去接他?”
“我没有要去接他.”她静静地回答
应该是从她x膛的震动他听到这句话吧,他抬起头,不解的望着她
“他同事说可以去接他,然後顺便跟他聊聊.”她说
“所以,你是因为我打电话给你,所以专程过来看我....”他慢慢的说,觉得心头有一GU热cHa0缓缓流过
她把他再度拥回x前,柔抚着他的头发和面颊,像认真的小孩一样的说:“是啊是啊就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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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问题够简短,但答案是她一整夜的时光;她顿在那里,不知道从何说起.看她怔在原地,一秒钟之内黎清晰稳定地再问她:“先说你现在是要去哪里?”
这个就容易多了,她说:“我要走出门去,叫一台Uber回家.”
然後他乾脆简单的说:“我跟你一起走出去,送你上车,我们一面走一面讲.”
她心想,你有时间吗?但她知道他向来把一切确定在他掌握之中,如果他没有办法,就不会这样提议
所以她让他转回头跟她一起走,然後她开始讲这一夜发生的事
黎没有牵她,两手放在口袋里,低着头,默默的,专心的听她说;跟他一起走在医院多次,而且大部份的时候是穿着上班的正式鞋子,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他走得飞快,很快她发现自己有点困难跟上,而且一面讲话一面这样快步走,渐渐她感到几许气喘嘘嘘而且头晕耳鸣
蓦地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失去节拍的音乐,可以听得到自己混乱杂踏的心跳声,全身的血Ye彷佛在倏然间被cH0U光,霎时头晕目眩,眼前黑幕落地.也许是下意识的动作,她伸手想拉黎,但相信在前一秒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她没有拉到他,但是他把她整个人撑住,而且很快的不光是他一对臂膀扶住她,她眼前还见到别的人影,几个人把她放到椅子上坐下,然後她听到他的声音努力维持清楚和镇静的一个一个字地说
“海安,staywithme!让我帮你把头放低,你要放慢呼x1,”然後他开始帮她数:x1,吐,x1,吐…
她听着他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身T,照他说的做.渐渐,她感觉到自己发冷的嘴唇回复几许温暖,呼x1开始有一贯的节奏,眼前黑雾淡去,他的声音从远处近到眼前,然後,发现他的手握着她的手腕,正在测她的心跳
她看他,见他正深深凝望着自己,眼神里带着心疼和怜惜的柔情.也许是因为见她神sE好转,他关切,但语气非常”医生”的问她:“你上次做心脏超音波是什麽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句话让她怔住;多久以前?应该是很久以前…,可能超过两年了…
在他的注视之下,她只能老实招认.他的眼神马上沉了一下,重重叹出一口气,低声说:“就算米勒大夫没有安琪拉,你也要自己记得回诊,定期去做超音波啊.”
讲到安琪拉,她心下一时的反应是无疑安琪拉非常忠於她的工作,但为什麽她会记得要去做核磁共振,那是因为那些年里她都没有放弃见到他的希望啊;米勒大夫也许是另一回事,虽然不是因为没有暗恋医生就不去见他,但这样真的是忘了就忘了,而不会在心里悬念或牵挂吧
她心悸到几乎晕倒,但却想到这些;在他轻簇着眉头,疼惜又责怪的眼sE下,她竟然抿嘴笑了出来
他见她脸上出现那样一抹几近离奇的笑容,他感到十足讶异,瞪着她的眼睛睁得更大
见他这样,她心里实在是觉得非常抱歉.一早见到她这样,他一定吓坏了吧.於是她说:“我没事了,我可以走了.”她看看手表,这样一耽搁,他的时间很可能更紧凑,所以她就接下去说:“我想你得要去忙了,我可以自己慢慢走出去.”
他仍然执着她的手,眼中有为难,矛顿,不安,和很多挣扎;忽然她想到最早他说过全家要去邮轮假期,结果到了码头他被医院叫回去的事情;“家人”还是”病人”的两难,恐怕他已经经历太多,而她真的无意再让他背这种十字架.她站起身,觉得自己真的可以走出去坐车回家,於是又跟他说一次:“你赶快去忙吧,我回家去休息.”
他知道她心跳已经稳定下来,虽然仍然显得苍白,但看起来神态稳定,相信她的确可以叫车回家,可是,他忍不住忧心和不舍,吐出一口气,咬咬牙,说:“我实在是不能让你这样离开….”
眼前的她噗嗤一声,眉毛微挑,问道:“那你要怎样让我离开?把车子叫到里面来从这里把我载出去?”
听她这样说,他不禁也笑了,但笑容里有几许苦涩,许多柔情;他低下头去,叹了一声,然後抬眼看着她,无奈的说:“不能把车叫进来,不过我还是可以跟你出去叫车,我就照原计划跟你一起走出去吧.”
她看他,明白这是让他放心的唯一办法.於是他揽着她,慢慢的往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靠着他的身T,步履一制的走着,她心上渐渐升起一种幸福的感觉.心想她但愿他能知道她的心情,而不要有那种撇下她的罪恶感.不管在不在身边陪伴,她明白她都会在他心头,这样就足够了
她发现,熬夜最困难的时段是清晨三四点到五六点,早於三点,光凭她当年做学生时可以玩到那种时分的”训练”,她多少还能熬得住,五六点之後,生理时钟上顶多就是”早起”,但是三四点那两三个小时不能睡觉,实在是最折磨人的了
黎陪她走到门口,然後她叫了Uber,车子两三分钟就来了,他紧拥了她说再见,好像机场别离一样,郑重交待她回家要吃东西,睡觉,和约心脏科医生.为了让他心情放轻松,她笑着接口说:“而且要照这个顺序!”
他睨着她,抿着唇,酒窝里冒出一圈无奈又勉强的笑,无言地放开她的手,帮她把车门关上,在车离去时朝她挥手
车子在车道转回头时,她看到他跑步奔进医院大门的背影
在车上她盹着了一小会儿,忽然想到黎”随时睡一下”的事情;也许这不是”本事”,而是人累到那个地步,身T就需要那样随时昏过去几分钟吧
而也许是因为已经是早上,也因为几分钟的休息真的非常”充电”,等回到家,她觉得自己已经脑筋清醒到可以处理一堆事情;她先简讯给黎,让他放心,然後打电话给茹丝,可以想像茹丝强调不用担心可伊的事,她会把她送去上学.感谢善心人,一件事情解决.下一个电话她打给连恩,讨论结果是早上的事情他可以顶着,过中午後她得要自己出马–太好了,再次感谢善心人
然後,她想了一下,决定打电话给以恩;虽然她把手机放在御天床头,但不表示他一定会清醒到能够打电话去公司请假,所以她最好还是帮他讲一声,至於要跟谁讲,她得要问以恩
她一跟以恩说御天又去急诊,以恩马上十分同情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噢~~~~”,重重的叹了气,然後语重心长的说:“我想,这会让他们真正仔细考虑他们是不是在杀J取卵.”
以恩这句话是如此的耐人寻味,她不禁问他为什麽这样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恩顿了好一阵子,应该是在想要怎麽讲她才听得懂吧,然後才开始耐心的解释,公司在亚洲有很多经验,但是对中国却仍然陌生,这一块,他们等於是放给御天一个人去做,而御天也没有真正的中国经验,公司不知道收放的尺度该在哪里,对御天要求的层次倒底该多高,双方面都还在m0索的阶段
以恩讲到这里,她就全盘明白了;这种互相了解不够又信任不足的情况,本来就会形成双方跳探戈的局面,大家进进退退,花招使使–重点是,只要音乐还在,他们就要想办法跳下去.可是,就算是这个年岁了的御天,以他的个X,和他过去过份偏安的工作经验,他都没有被磋磨或培养出应对这种节奏的能力,变成高层在进时,他不知道步伐要怎麽退得漂亮,就只有被踩和跌倒的份,而对方在等着他进时,他又浑然不觉而滞碍原地;这种J毛当令箭,只会”做工”不会”处事”的工程师,恐怕也够让这些美商主管错愕和不解的了
然後以恩接下去说:“虽然不愿见到御天受这些罪,也希望他能早日康复,不过,他最近的身T状况,的确对他们下了很多警讯,以他这次在中国达到的成就,其实原本他们想的是也许要花个年把的工夫,而且,御天已经在公司说了他有”secretforce”.”听到”secretforce”,她忍不住在心里噗嗤;像她姐姐和韩清云的本事,恐怕是远超过这些没有中国经验的美国人能够想像的范围
然後以恩接下去说:“御天有这种”能力”和”关系”,应该会让他们对他收敛很多,不敢太过份b他吧.”
她默默的点头,这些因为所以,在她这种在银行界出入超过十五年的人来说,是非常简单的逻辑,可是以御天来说-那是一种"新境界"吧;她心想,但愿他能放开自己的心x和眼界,慢慢的了解,而能够从容应对
最後以恩说,他可以去帮御天报请假,她就不用再打电话了,於是她乾脆的谢过以恩.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她决定下一步是要把自己好好顾一下,从冷冻库拖了几条虾子出来,打一个蛋,开一个玉米罐头,盛一碗饭,两三下炒出一盘香喷喷的虾仁玉米蛋炒饭,滴上几滴麻油,把自己好好喂了,站进淋浴间哗啦冲掉一身急诊室的紧张和疲惫,然後
她躺到床上,香甜十足的睡到中午
起身打理自己後,她驱车一路直往银行驶去.有吃饭,有睡觉,她在心里微笑,是不是要跟黎说你看我好乖?忽然想到,她还没做第三件事,去约米勒医生检查心脏–她在心里吐一下舌头,想还是不要去找骂吧
人到了银行,当然是一场忙碌;到了四点多,她正想打电话去问候御天时,她的手机响了.她很快的看了一眼,发现是卡洛琳
她连忙接起,诚挚表示感谢她和茹丝,在这临时的情况下帮忙看顾可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卡洛琳说了一些不要客气,很愿意随时帮她的忙...的话,也问候御天有无大碍,希望他顺利康复.....等等,并要她也保重自己
然後,卡洛琳迟疑了一小会儿,但仍然问出口:“前几天看到黎大夫带可伊吃晚餐?”
她的心里顿了一下;她早就想到黎帮她接可伊,把她带去吃饭,方圆五哩内会不碰到熟人才是奇蹟
可是,她并没有想到黎和可伊结果是被卡洛琳看到,而卡洛琳应该是在所有的人里面唯一一个认得出黎的人;而且,不光是认得出他,因为以前她跟卡洛琳打听过黎,所以她知道他们原本是不认识的,所以,什麽”表哥”之类的谎是绝对不能跟卡洛琳去胡扯了
而且,她觉得不该欺瞒对她一直都关心善意的卡洛琳
於是她老实承认,说那天因为御天在急诊室而黎说他刚好有空,所以临时帮她去接可伊,带她吃饭,也送她回家,陪她等他们回来
聪明如卡洛琳,接下去就马上问:“你老公知道吗?”
她也就实回答:“当然不知道.”
卡洛琳在彼端沉默了几秒钟,然後突然爆出一阵笑声,接着一面叹一面问:“噢…予瀚….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她x1一口气,缓缓吐出;除了自己的姐姐和无可避免的同事,这应该是第一次跟自己的朋友讲到黎.不论她想不想讲,这一天总会到来,而好的是第一个问她的人是跟她交情深厚的卡洛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於是她回说不到两年
卡洛琳停顿了一下,想来是在心里计算,然後思考着说:“所以那是在他离婚後了?”
“嗯,对.”她回答
卡洛琳一面笑着一面说:“你是蓄意避开他前妻的吗?如果他老婆还在,那会非常JiNg采,她应该会把你像面包一样扯成一块一块,抹上热油,进烤箱四百度烤一烤,然後趁热吃掉.”
听卡洛琳讲成这样,她不禁当场失笑.天哪真的是这样吗?虽然听起来好笑,但想到在真实生活里上演的版本,那应该是非常寒颤吧.这让她想到她当深海妖怪的那四年;所以,黎不找她,是有确实原因的,而且理由应该是保护她吧
“你知道吗,“卡洛琳继续说:“黎大夫在医院最出名的有两件事,一是他那独一无二的脑部手术本事,另一个就是他惊人的前妻,她可以时不时就跑到医院来找医生找护士找行政找病人….,找无论谁何她觉得可疑有染指她老公企图的人.”
这当然让她想到那盒缎带饼乾.“问题是说,他真的有到处沾染的记录吗?”她忍不住好奇的问
卡洛琳低声”嗯”了两秒钟,然後语音微沉地说:“你跟他在一起我真的很意外就是了,他倒底是个真正单身的人.”
听到这句话,“委屈的小三”的念头又到她心上
“你会离婚吗?”蓦地里,卡洛琳样直接的问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会,我正在准备.”於是她也乾脆的回答
“太好了!”卡洛琳的口气听起来非常鼓掌放烟火,“你家那个从来不出土的蚯蚓,就让他继续埋着好了,黎大夫是个很好的人,很替你们高兴!”
听到”蚯蚓”这两个字,她马上噗嗤;所以,“机器人”和”蚯蚓”是已经被人说出嘴的形容,还有人怎麽看他呢
於是她对卡洛琳说谢谢她的祝福.有一句话,她不知道该不该讲出口,但卡洛琳却很够朋友的帮她说了:“我不会跟别人讲,你放心吧.”
她微笑了,心里默默的感激–这,就是真正的朋友吧
在跟卡洛琳讲电话时,她听到有另一个电话进来,等跟卡洛琳讲完後,她回头去看是谁打来,发现竟是以恩,但他并没有留话.於是她马上打回去给他
“喔,我只是要告诉你,我跟御天通过电话,医生说他应该就快可以出院了,所以我跟他说我去把他接回来,你就不用去跑一趟了.”以恩非常乾脆的说
哇!真是太好了!她心想这真是个好哥儿们.於是,她心里马上冒出一个念头,正要开口说,以恩就接下去说:“我去接他,可以顺便跟他聊聊.”
她很想拍大腿,这就是她在心里想着但还没说出口的念头.经过这些天,御天的确需要”开导”–或是说,她需要御天被开导–但她很清楚她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去跟他讲些什麽,那只会招惹他翻脸;问题是,在身边有谁清楚状况到能够开这种口,而且开口还不会惹恼他?恐怕就只有以恩了
当下她觉得以恩真是个恩人,於是直接对以恩说,那就请他多帮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五点多,她收到以恩的简讯,说御天可以出院了,他这就要去接他.她谢过以恩,然後简讯御天,说以恩会去接他,所以就家里见了.御天回她”OK”
发完简讯,她在心里想了三秒钟,吐出一口气,对自己翻了白眼,心想,好吧,就算把他当成室友,这种时候也该对他照顾一下吧,於是她又简讯御天,说她会煮姜丝吻仔鱼粥给他吃,同时问他要不要打一个蛋进去
他没回
不过,总而言之她快手把该解决的事处理掉,可以留到明天的就先丢一边
正当她像八爪鱼一样忙时,手机响,她赶紧掏出来,一看发现是黎
她马上心虚,该糟,他是来问我去约心脏科医生了吗?顿时她慢了半秒,不过仍赶快把电话接起
黎开口,果真先问她:“你後来都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都很好.”她认真的回答,心里一面念着”不要问我有没约诊心脏科,不要问我有没约诊心脏科…..”
“嗯,那就好.”他的口吻似是放下了心,然後就转了方向:“他们有通知你御天可以回家了对吗?”
她嘘出一口气,心想还好他没再问下去,也在心里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去约诊,不然,再被他问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於御天出院的事,若要确实说的话,他们没有通知她,但她知道御天可以出院了.可是,为什麽黎也会知道呢
为了不用说得太冗长,还要扯到以恩,想黎也不见得有时间听,於是她直接说:“是的,我知道他可以出院了.”
然後黎自己说:“我有打电话给他们,看御天是不是还好,他们跟我说了他的情形,我想你应该不用担心.”
她心想,这两天他已经数度跟她说”不用担心”,但为什麽他认为我会”担心”?如果问自己,对御天这些天的情况是什麽样的心情,也许b较是”关心”,而不是”担心”吧,就好像办公室的同事,学校的同学,对於他们的状况,和会对自己带来的影响,有一份自然的关注,但是,什麽样的人才会让人”担心”?那得要是小孩,父母,挚友,亲人…
而御天,虽然应该列入”亲人”,但感觉上却是以上皆非
不知道要怎麽跟黎解释这一大串,但她仍然直接说:“没有,我不担心.”
她可以感觉到黎在彼端顿了两秒钟,才低低说:“那就好.”然後,他问:“你什麽时候来接他?”
她心里马上明白;黎大概不会想到除了她之外怎还会有别的苦主可能过来接御天,而他问”什麽时候”,应该在想她过来时跟她碰面吧
他的一句话,让她马上把吻仔鱼全部放生
於是她问:“你要我什麽时候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是随时….”
他的口气平和,但她可以察觉得到他的声音里有深深的,试图控制住的心情低落;那种感觉,跟乔治找她”一杯”吐苦水时非常接近
她随即看了一眼手表,扫一眼桌上的东西;好吧,不止是放生吻仔鱼,连客户也遗弃算了.於是她很快的说:“十五分钟,我停好车再简讯你
结束通话後,她停在那儿沉思起来;理论上来说,她应该马上找以恩,拦住他跟他说不用去接御天,但是,她需要以恩用陷在下班交通从城里杀回来的时间开导他,如果不是困在车里无从逃开,恐怕很难讲完希望他不受g扰的听完的话;如果错失今天,要以恩这个也算是实心肠的工程师再找机会去跟御天谈,那技术上一定是无b困难.做为一个伪单亲,她的"问题"还有一个可伊,她已经跟茹丝讲好不用去接可伊,那这会儿谁要去接可伊?然後,没了吻仔鱼,要叫刚出院回家的御天吃什麽
她手臂抱x食指点唇的想了三秒钟,心下马上有结论;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进cH0U屉,抓出皮包,一面往停车场奔,一面脸皮厚到极点的打电话给卡洛琳,拜托她再度把可伊接了,让她在她家吃一顿饭.然後她火速打电话给家附近的中餐外卖,点了几个菜,请他们一小时後再送过去,最後她打电话给以恩,跟他说请陪御天吃饭,她已经叫了外卖
这些电话打完,她刚好坐进车里,喘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真能g”,然後放车下停车塔
跟着车行塞到医院,问了他在哪儿,她就疾步上去
当听着自己有节奏的步伐走近他时,她发现他独自坐在那儿,静静的,凝神的在等她
这随即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这麽久以来,有哪次她来找他时他不是埋在工作里,忙碌又匆忙
忽然她觉得,他需要的恐怕不止是”一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走过去,到他面前;他抬眼望向她,眼神中带着苦涩和萧索,唇角轻轻挑了一下,但并不是个微笑,连酒窝都乏力
这样像受伤但无力哀号的小动物一般的神情,让她觉得心脏被扯动一下;这个向来沉着稳定的人,就跟她一样,偶或总会有不那麽顺利的日子,人都到中年了,也各自在不同的沙场征战了这麽几十年,那些场面,那些挑战,耸个肩甩个头,就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今天,绝对不止”不顺利”,而应该是严重的挫折了;站在他面前,她领会的,慈和的凝望着他,牵过他的手,把他紧紧的,怜惜的一握,然後他就释出长长一声近乎SHeNY1N的叹息,头靠过来,倚在她身上.於是她揽过他整个上半身,软软,柔柔,缓缓,暖暖的抚m0着他,从背,肩,到臂膀…然後她轻轻的吻了他的头发,用脸颊微微蹭他的发际
好一会儿,她拥着他,他就好像疲惫至极一般地动也没有动,只是慢慢的呼x1着
然後,他低低的闷声问,仍然在她怀抱中:“你跟他说什麽时候去接他?”
“我没有要去接他.”她静静地回答
应该是从她x膛的震动他听到这句话吧,他抬起头,不解的望着她
“他同事说可以去接他,然後顺便跟他聊聊.”她说
“所以,你是因为我打电话给你,所以专程过来看我....”他慢慢的说,觉得心头有一GU热cHa0缓缓流过
她把他再度拥回x前,柔抚着他的头发和面颊,像认真的小孩一样的说:“是啊是啊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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