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黎知道她在等他开口,表情开始有些为难,细想稍许,才缓缓开口道:“其实,他讲的我想你都听过了,现在b较大的问题是二尖瓣闭锁不全和回流,左心可能有扩大和肥厚的迹象,再加上左心房里有个黏Ye瘤,所以….”
讲到这里,黎就咽住底下的话,眼中现出忧sE,转而几分凝重的问她:“海安,你是不是常常不舒服,可是你都没有讲?”
她不禁轻绉眉头,沉思了一下,徐徐地说:“好像也没有真正怎麽不舒服,我药都有吃,可能症状控制得还不错,只是有几次….”说到这里,她让自己的声音沉下去,因为想来他也知道,就无须多言
她感觉到黎有一口气就要叹出来的意味,但是他又止住自己,垂首发动了车子,然後朝她柔挚的微微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尽量语调轻松的说:“现在不要想太多,等下星期做了检查後就一目了然.”
周末到了,这星期总算过完了;这星期里发生好多事,她有疲倦到难以负荷的感觉;不见得是身T上,而是JiNg神上.她还是没有跟可伊说脑瘤的事,但可伊可以察觉到她的疲惫和压力.以大人来说,也许最好的放松方式是躺在那儿什麽也不做,更好的是去SPA给人伺候,但青少年觉得压力大的话需要发泄,而”发泄”就是要去做些疯狂的事…
晚上,在他们三人聊天的圈圈里,可伊建议说星期六去
DisneyQuest是迪士尼的室内乐园,不同於另外四间主题乐园,DisneyQuest位在一栋五层楼的大楼里,里面满满的全部是游戏机,从b较”古代”的pinballmaes,小蜜蜂…,给小孩玩的skeeball,投篮….,到各式各样的赛车,游艇,飞机,摩托车,滑雪….,还有一大堆S击种类多到不可思议的机子,b方说变型金钢,水怪,毒虫,木乃伊….还可以自己设计模拟云宵飞车….等等
她完全可以想像为什麽可伊说首先,黎没有去过,可伊想把他拖去看看,然後,光看脸sE,可伊知道她没有力气到任何迪士尼主题乐园去走它个五英哩,相形之下,只有五层楼的室内游乐园是b较轻松可行的,另外
其实,到DisneyQuest去S杀一堆不相g的东西十分泄忿,相信会很有疗癒的效果
在可伊提议之後,黎半天没有回应,在心里她满可以想像黎说不定是有几分惊骇,几分不确定,但想等她表示意见然後再说
她想了一下,就说OK.黎在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於过来一句话:"well,OKthen”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於是,星期六它们就在DisneyQuest见面了
她完全可以想像,这样的地方,黎心里其实并不”批准”;整栋楼里全部是黑黑的,机子一个接一个,也就是说非常大声非常嘈杂,而且,既然机子发出的声音已经很大,人跟人之间讲话的声音就更大,再加上密闭的空间里,就算迪士尼会把空调开到最大,努力杀菌除臭,但可想而知空气的品质一定很差;这种"不健康"的环境,在黎来说,基本上就跟垃圾食物一样,原则上他应该是不碰的,但是,偶尔为之外加被可伊绑上贼船他也就只好勉强认了,而可伊,可能因为心里明白这种地方黎应该是来一次之後就不会再联络了,所以就拖着他整栋大楼里巡她喜欢,和黎可能会喜欢的机子
而这让旁观的她发现,说自己从来不打电玩的黎–这她完全相信,因为她怎麽也很难想像他这辈子到此为止哪里来的美国时间去做这种”娱乐”,更不要说她觉得他根本不可能会对这些生出什麽兴趣–对某些电玩浑然天成的专JiNg的程度,几近匪夷所思到了让人睁目结舌的地步,b方说他很会开赛车,或是无论赛什麽卡车坦克汽艇飞机….,黎可以快狠准地轻而易举赢过所有不论是别的玩手或是电脑C控,而也到那时,她才知道原来黎过去开过手排的车子,所以在旁看他那样从容换档,冲刺超前和撞飞别人的车….,觉得实在不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就算感觉上这跟她认识的黎根本是判若两人
在开输他很多次之後,总算成熟到不像小时候一样会翻脸的可伊决定把他拖去巡别的机子;赛车开不过他,跟他并肩杀敌应该是b较可以合作愉快的;玩S击游戏,很多人会枪拿起来就疯狂扫S,但是,不知道是因为黎从来不玩这些机子,所以不知道这种”惯例”,还是他不是这样的X情;不论S击什麽东西,黎是看准才杀而弹无虚发,手眼反应的快捷和准确,忽然让她有”这是外科医生才有的本事吗?”的深刻感触
DisneyQuest早上要到十一点才开,所以他们把重点机子巡得差不多时,也到了该吃午餐的时候.坐在五楼的餐厅里,一早嘶杀到热血沸腾的可伊仍然兴奋十足的指手画脚扯天说地,但是,在她心里,已经默默把整个接下来的一星期里从心脏检查到门诊全部都盘算好,於是她说
“你下星期去趟西雅图如何?”
黎被这个非常跳tone的问题怔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接不下话
“我知道下星期我有哪些检查,“她马上接下去说,”可是星期三就做完了,接下来能有什麽事我们都可以想像,”说到这里,她对他挤了那只眼珠乱滚的眼睛.“所以,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空档,你可以订下星期晚一点的机票,b方说星期四或五什麽的,然後起码可以在西雅图呆两星期,那也不错.”
他垂首凝目且不发一言;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犹豫和为难;於是她说:“你现在去刚好,你没有爽约小雨太久,而且,你可以在我需要你之前回来.”因为还没有跟可伊说她的脑瘤手术,所以她就也没有说出"这样你会在我手术前回来"这种话
想来黎知道她为什麽建议这样的时段;因为如果脑瘤手术如期,那麽,他会打算在奥兰多陪她,而脑瘤手术之後多久能排上心脏手术?这现在也没有人会知道,而且,那时应该非常靠近他开庭的日子,所有近期将发生的事都已经有大约的日期在那里,如果要cH0U空去看一次小雨,实在是没有b眼前还是更好的时机了
“对!如果你答应过小雨,那你就要赶快去!”在旁边不知道凑什麽热闹的可伊,一定也要cHa上一句不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默然凝神的想了一阵子,问出一句:“那....御天在吗?”
她马上明白他的考量;他不想放她一人,如果他不在,御天在b不在要好.於是她老实说:"我不知道他甚麽时候会在或不在,但是,就算他要出门,也不会在一周之内才知道.”
黎想了一下,慎重地说:"那我想一想,也许现在真的是b较好的时机.”
然後他握了她的手,对她现出酒窝,说:"谢谢你为我设想,我真的很感激.”
她也对他抿嘴一笑,轻声说:"小雨是家人,我会想到他的.”
他望着她,在眨眼的瞬间,她看到他眸中闪出几许亮光
她跟可伊两个人来DisneyQuest,大部分的时候会在开门时进来,玩到像现在这样的晚中午就歇脚吃饭,下午她们会继续再玩一会儿;像这种整间屋子都是游戏机的地方,到下午人就更多了,很多b较大的孩子和青少年,打游戏机打到血脉喷张之後,就情绪高昂而在里面喧哗乱窜,整个地方就更混乱嘈杂,所以他们大多在下午三四点左右就逃离此处,到附近的星巴克小坐;可伊喜欢在那里观赏人群,而且那间星巴克装潢特别,面对着湖,不论是什麽季节都景sE宜人.所以她们问黎的意见如何,黎表示她们若要照惯例玩,他就奉陪
吃完饭,她就打算各自放单,因为她跟可伊来玩时也是如此,这样可以各自玩自己要玩的,而不用一个玩另一个杵在旁边,两人反正各有手机,玩到差不多了再互相联络,看甚麽时候离开
跟黎和可伊分手後,她在pinballmae那儿玩了一阵子,然後去骑了几趟摩托车,排队的人太多,於是她就决定放弃,而去开了一小会儿的计程车.当她发现身後站着等待的人的时候,她就觉得让开好了,而打算找S击游戏去杀它些木乃伊
於是她就开始往楼梯的方向走,打算下楼去.是因为到下午人多吗?在走过一整排赛车时,她觉得人影晃动得特别混乱,但是,在一两秒钟之内,她就警觉到,问题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因为她觉得晕眩,所以眼前的东西才彷佛在摇移.因为晕,而且觉得呼x1不到空气,下意识地她想要扶住什麽,但是,她觉得她明明手伸向椅背,却没有构到任何东西,不知道四周是真的很暗,还是她眼前发黑到失去判断力;心脏狂跳中她觉得耳鸣,而且外界的声音都急遽散去,从经验她知道她快要昏倒了.这让她顿时感到无b慌乱,因为几次她觉得不舒服时身边都有人,但是这次–身边太多人,可是没有一个熟人!这个环境,这个场所,如果她倒下去,可能会被一堆青少年当作是酒醉而不予理会,大不了就绕道而行或从她身上跨过去吧
就在她觉得整个人已经虚软无力时,她发现她竟然靠到了某样东西,而那个”东西”开始对她讲话;就仅存的意识她告诉自己要努力呼x1,绝对不可以倒下去,而在真正x1到两口空气之後,她终於发现,她靠到的是一个赛车的椅背,对她讲话的,是在开那台赛车的高中生模样年轻人,见她披头散发人鬼不分的靠在他正开得如火如荼的椅背上,是既惊骇又不满,回头瞪视着她不知道对她说甚麽.她知道自己想对他解释,但是她没有力气放大音量,所以在整排轰然作响的赛车里他根本听不见.就在几近恍惚中,她见到这个青少年站起身,感觉到有一双手扶了她的臂膀,那个男生朝不知道哪个方向大声呼喊些什麽,然後四面来了起码八只手,也许只是几秒钟後,她就发现自己被放到某处坐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坐下来後,她发现自己勉强有点力气调整呼x1,也渐渐开始听到身旁的人讲话的声音,在凌乱而嘈杂的电玩和人声间,她终於听到一句重点:“要叫救护车吗?”这马上把她唤醒,即刻斩钉截铁的回答:“NO!I’llbefine!”而在说出这一声後,她发现自己的神志恢复很多,也看清了在她面前的起码半打面孔,没有一张是熟悉的,但就因为如此,她在心里默默谢天,因为她不想再吓到黎,那惊到可伊更是没有意义
那一打专注着她的眼睛,不论是多麽年轻,都带着非常纯挚的关切;见她的眼神渐趋稳定,有人开口问她:“你要找工作人员帮你找医生吗?”
她马上摇头,很努力的说谢谢,不过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还是再加一句:“我在这里坐一下就好.”
有一个男生马上说:“没有关系随便你坐多久!”
她望了他,终於明白他就是刚才被她靠椅背的”苦主”
她点头,勉强抬了一下唇角
她心想,这一打眼睛这样围着她,过不了几分钟头顶上监视器里的画面就会引起盯着萤幕的警卫的注意力了,而她第一个反应是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因为以迪士尼这种成熟的企业,一定有”疾病条例”而要照程序走,b方说工作人员要出马找出同来的人然後送医–或至少把她当病人送出DisneyQuest,那这样就真的吓坏另外那两个人
她问自己,她有”心脏病发”到那种要马上送医的地步吗?她知道没有
於是她努力振作自己,尽量语音清楚的说她现在没事了,只是需要坐一下,谢谢他们的帮忙,大家可以去各玩各的了
毕竟是青少年,听她这样讲,就各自散去,连那个”苦主”在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在赛车前坐了一会儿,心想她不能一直坐在那里,那是个游戏机,她坐在那里又不玩实在很奇怪,要玩的人当然会看这个占着机子的欧巴桑不顺眼.她记得在四楼边上有两排沙发,那里b较安静,她见过大概是不得已陪小孩来的阿公阿妈在那里打盹儿,所以决定到那儿去坐,这样不扰人也不被g扰
於是,在觉得多少对自己算是有把握之後,她慢慢起身,离开那个位子,然後往电梯走去
她走了几步,仍觉得有点”轻晃”,但全心激励自己要把人提到四楼,坐下来之後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她靠着电梯边的墙,期待电梯门快开,但也许是因为下午人多,电梯每层楼都停,等的时间久到她开始担心就算电梯来了也是太多人而进不去,而她是绝对没有办法走两层楼梯到四楼的
在她觉得等到天荒地老人弱气虚时,电梯门终於开了,有幸的是,出电梯的人多,进电梯的只有她一人.她在心里暗自谢天,没有绝我之路.但是,电梯才开始移动,一种莫名的,冷汗的不舒服感觉又像涨cHa0的海水那样淹过来,而且还带着一GU很难形容,好像心脏被挤捏的压力.不过是两层楼的距离,却长得好似一世纪,电梯到四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冲出电梯的,只觉得她前脚才踏出电梯,後脚就已经踩进厕所,开始无法控制的呕吐
四楼这个角落是b较”安静”的,所以厕所里也刚好没有别人,她心里一方面庆幸没有被人见到她狼狈的样子,另一方面,她知道如果昏倒在这里,那恐怕是要等打扫的人进来,才会有人来收屍了.於是,在那阵掏心的反胃过去後,她尽快清洁整理,在觉得还勉强能够m0出去的时候,想办法把自己移出厕所,走到那一堆就近在旁边的沙发区域
当她把整个身T放下来搁到沙发上时,忽然间,她有登山人抵达圣母峰那种身疲力竭但欢喜庆幸的感觉
她记得以前心悸被黎碰上的时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测她的脉搏,於是她右手测左腕的数了自己的脉动,但是她数了半天也数不出个名堂;她知道自己心跳没有太快,但却沉重而吃力;不过,在她动也不动的瘫在沙发里不知道多久之後,那种感觉渐渐离去,而终於开始有点”回复正常”
她不禁来回抚了x口,慢慢的,但深深的松出一口气
然後,另一层考量就上了心头–就是–她要怎麽把自己和可伊弄回家去
整个迪士尼区域大到几乎等於半个台北市,DisneyQuest的所在算是b较”外围”,但距离她家也有将近四十英哩,大约是五十分钟到一小时的车程.在她离开黎的住所,觉得不舒服,没有把握开车回家而请连安帮忙的那晚,距离不过是二十多英哩.其实,她心里明白,车子事小,最终的解决办法,就是坐黎的车回去,无论如何,黎一定会载她们两人的,然後明天再坐uber回来取车;这是迪士尼,监视系统一定完善至极,车子丢在这儿过夜也不用担心.但是,真正她想问自己的,是她究竟有没不舒服到得要向黎招供,而她是不是”安好”到有本事把自己和妹妹还有车子牵它四十英哩安全无虑的回到家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双臂环x她思索了半天,终於决定放弃;她知道坐在这里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看另外两个人玩到什麽时候,到那时看自己的情况如何再决定了
她坐在那儿,别楼的嘈杂到这里只剩下模糊的嗡嗡声,沙发软软的,四周暗暗的,在她觉得心神放松後,不多时,竟靠着沙发朦朦盹去
直到握在她手上的手机咚了一声
她马上睁眼按出讯息来,一眼之下,她就看到,果真先阵亡的是黎;想来他已经被这个地方吵Si烦Si,所以从三人组发讯,问她们玩好没有
她连忙让自己清醒一下,仔细感觉自己的身几秒钟後,她的结论是她已经”恢复”,也就是说,她相信自己可以把车和人牵回家
问题是,惯例上可伊和她两人来DisneyQuest时会顺便去附近那间很有特sE的星巴客闲坐,然後到附近的RaiCafé吃饭,但这会儿她实在不敢冒险在迪士尼区域混下去,免得再出状况,可是,现在不到四点,如果她就此宣告要回家去,那是真的非常诡异,也难免让黎心生疑虑
她想了数秒钟,觉得很难担搁太久不回黎,於是她拨了可伊的电话
可伊接起电话;玩得太亢奋,周围太吵杂,Hello下去的声音简直是用喊的,她忍不住翻了白眼,也只好喊回去,问她:“你有跟黎在一起吗?!”
“没有!”可伊喊回来
“你有看到他的简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没!”
她喘了口气,觉得如果再这样喊下去,她的元气很快会被喊光.於是她叫可伊挂掉,她简讯过去,叫可伊先不要回黎的讯息,但是马上到四楼来找她
然後她回黎说她刚找到可伊,等会儿跟他在一楼的纪念品店见
黎的一字回覆”OK”才进来,她就见到可伊小跑步的过来了
可伊噗一声把自己掷下沙发,开始哇啦哇啦半喊半说她刚才玩了些甚麽,战绩如何….等等,她听了快要一分钟,不得已打断了她,很快地说
“我们回家好不好?”
可伊突然住了嘴,怔怔瞪着她,不解地问:"为什麽?”
“我….”她一时不知道要怎麽说;但是,她向来不是那种"不要问!就照我说的做!”的霸道妈妈,所以一时她顿住在那儿,不知道要怎麽跟可伊说
但是,在两秒钟之内,可伊突然明白了,马上抚了她的手,关切地问:"你不舒服吗?”
她望着可伊在暗中如黑水晶般的眼睛,抱歉地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噢...”可伊同情地看着她,一连声的问:"心脏乱跳吗?你还好吗?你需要去看医生吗?”
她回握了可伊的手,双眼明亮真挚的凝视着可伊的眼睛,清楚而肯定的说:"我现在没有问题了,我不需要看医生,可是我想我不要冒险再逛下去,所以…..”
可伊马上了解的点头,同意的说:"对,回家休息好了,免得等下你再不舒服.”
她朝可伊感激地笑了一下,心里非常安慰孩子大了,成熟了,对别人的状况b较可以T谅和接受,於是她真心诚意地说:"谢谢,真的非常抱歉...”
“不需要抱歉啦!”可伊拍了她的手背,小白她一眼
“我说抱歉,不光是要把你拖回家,而是,“她有点困难和惭愧的说:“我要你帮忙说谎.”
可伊”噗”一声的笑了,兴趣十足的问她:"你要我说甚麽谎?”然後对她挤了眼睛:“我会努力说得像真的.”
她有点亏心和脸红的说:"我想不出甚麽理由说我要回家,但不想跟黎说我不舒服,免得他担心,所以,我想要你说你忽然想起来有一大堆功课,你要回家赶工.”
可伊瞪了眼,眼珠朝着天花板想了两秒钟,疑惑的说:“你觉得这种理由黎会相信吗?”
这让她抿着嘴笑了出来;没错,黎又不是两天前才认识可伊,她会为了做功课而牺牲吃喝玩乐?这的确b青蛙变王子还要不可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如果她问可伊还有什麽好理由,可伊会提的建议一定更匪夷所思,为了节省时间和减少复杂度,她就肯定的说:"所以,要请你努力.”
“b方说,挤几滴眼泪出来?”
她听到这,本以为可伊在说笑,但是看她的神sE,发现可伊的确在考虑要大事演出一场,於是她马上正sE说:"就是因为这很难让黎相信,所以请你千万不要Ga0甚麽太戏剧化的把戏!简单说你要回家赶功课,就拜托不要再讲下去了.”
可伊点了头,表示明白她在说甚麽,回答说好,她会说得"自然".她谢过可伊,很快地跟她说黎在一楼纪念品店等他们,那她们就下楼吧,不要让他久等
於是可伊一面应声说好,一面牵着她的手就快步直奔电梯.也许是坐太久,或是身T状况还不够好,这站起来直奔电梯的一连串动作让她一时又眼冒金星而且呼x1急促起来.好在电梯不过是几步之遥,所以她很快就得到缓冲.看着在旁边毫无所觉的可伊,她忽然心里感到非常抱歉;为了怕黎担心,所以她不敢讲自己的状况,但是,她敢在这种状况下开快要一小时车把她最珍贵的nV儿载回家?而且还要nV儿帮她说谎?忽然她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坏心加上脑子有毛病
完全没有感觉的可伊,从神sE看得出来她正在心里演练要怎麽跟黎说才能让他相信.电梯到一楼,转弯进了纪念品店,一眼就看到黎手臂抱x站在那里等她们.见到她们出现,黎现出一对酒窝,跟两人打了招呼,然後笑咪咪的问可伊:“後来你又杀了多少海盗?”
她转首望可伊,发现她脸上完全没有笑容,正sE严肃地说:"我刚想起来,我们星期一有一个很大的sceproject到期,我才刚做一半!”
然後可伊开始非常仔细地说明那是甚麽样的project,她得要google多少研究资料,做如何深入的图解,写很长的申述文章….,讲到那样天花乱坠,黎的眼睛也越瞪越大.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跟黎讲功课,拜托你千万不要讲到太离谱;黎是甚麽样的角sE?他在学校时应该是甚麽上天下地的功课都做过,夸张到一个程度後,想要掰过黎恐怕就很难了
正当她开始想要怎麽打住可伊时,可伊终於打住自己,进入结论,说:"我觉得我应该要现在就回家去做,不然明天一天我是做不完的.”
她终於在心里把一把冷汗抹去;小朋友,你总算没有胡说八道到让我全无退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直望着可伊的黎,听到这一句後,转首望了她,目光定定地停留在她脸上,但并没有流露出甚麽特别或狐疑的表情,好几秒钟之後,他移了目光,对可伊很乾脆的点头说:"OK,那就回家!”
这让她松一口气;因为若黎要再问些甚麽问题,她实在很难想像可伊会演出些甚麽来回覆,难保不越描越黑,越讲越荒唐
於是他们三人出了纪念品店,往停车塔的发向走去.大概是为了怕黎问她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可伊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挽着黎走,而自己一个人奔在前面,她不敢走太快怕自己出状况,於是慢慢跟在後面,而黎则走在她身边.在可伊离他们稍微小有距离之後,黎转首问她:"你还好吗?”
她抬眼看他,正好迎上他望着自己的目光;那对深切的眸子是那麽认真和锐利,好像直接凝视到她眼睛背後的脑子里
这让她马上感到心虚;黎是医生,自有他专业的观察和洞悉的能力,所以她不自觉的稍许回避了他的目光,尽量语调轻松地说:"嗯,好啊.”
黎仍然定定的看着她,好几秒钟没有出声.好一会儿後,他才默默移开目光,望向前方,伸手揽过她的肩.她隐约感觉到他轻叹了一口气,缓步踱着,但却没有说甚麽
到停车场,黎送她们上车,在车旁跟她们说再见,然後慎重仔细地对她说:"小心开车,开慢点没有关系,安全第一,OK?”
一向黎会跟她说"小心开车",但是从来没有这样讲一长串.她迎了黎的目光,忽然发现自己完全可以感觉到黎眼sE里的千言万语.於是她也郑重地回答:"会,我会小心慢慢开.”
黎点点头,跟她们挥手,然後往後退开一步,让她们可以移车离开.她把车倒出停车格,从照後镜看到黎进了自己的车子,发动,然後日间灯亮起来.她朝後招招手,黎示意她先开,於是她就放车滑行了
看到身後缓缓跟上来的黎,忽然心里是说不出的怅然;我为什麽伤这种脑筋,叫可伊说这些谎?只因为我们是开两辆车,如果,我们是回同一个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念及此处,一GU无奈涌上心头,阵阵压迫感又哽塞了x腹之间,她连忙暗x1一口气,提醒自己要专心开车,不要让对此时无意义的念头危及可伊的安全
想到可伊,忽然间她觉得对可伊好抱歉,不禁出口说:"真的很对不起,毁了你半个周末...”
望着窗外有一句没一句嫌观光客开车笨的可伊听她这样说,马上就转首望了她,语气中充满了诚心的安慰:"不要这样讲啦,我们都会有不巧的时候,我今天在DisneyQuest已经有玩到.”
然後可伊语音迟缓而疑惑的说:"你觉得黎有相信我跟他讲的吗?”
她"嗯~~"了两秒钟,有点不知道要怎麽继续下去.然後,可伊静而沉的说:“我觉得他没有相信.”
她不禁深叹了一声,想到三个人面对面时,明明心里知道说的和听的都是谎言,但是,这个为那个着想,那个为另外一个着想,三人就这样下去,谁也不忍心说穿谁
重点是,黎心里一定很清楚是她要可伊说谎,而她为什麽要可伊这样做,是因为她不想他为她担心,问题是,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其实他已经担心了,而且,他还要一面按耐住自己的忧虑,一面让她们在他面前把这出戏演完
那种深切的沮丧和懊恼,好像初冬浅灰的云雾一样,缓缓的盘踞上心头;她觉得自己的指尖凉凉,但是眼眶却微热了
她在心里叹了好多声,彷佛企图吹去那团云雾,再度努力的提醒自己,要听黎的话,要专心开车;无论如何,她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安全的把自己和可伊载回家去
这个,应该是黎最在意的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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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这里,黎就咽住底下的话,眼中现出忧sE,转而几分凝重的问她:“海安,你是不是常常不舒服,可是你都没有讲?”
她不禁轻绉眉头,沉思了一下,徐徐地说:“好像也没有真正怎麽不舒服,我药都有吃,可能症状控制得还不错,只是有几次….”说到这里,她让自己的声音沉下去,因为想来他也知道,就无须多言
她感觉到黎有一口气就要叹出来的意味,但是他又止住自己,垂首发动了车子,然後朝她柔挚的微微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尽量语调轻松的说:“现在不要想太多,等下星期做了检查後就一目了然.”
周末到了,这星期总算过完了;这星期里发生好多事,她有疲倦到难以负荷的感觉;不见得是身T上,而是JiNg神上.她还是没有跟可伊说脑瘤的事,但可伊可以察觉到她的疲惫和压力.以大人来说,也许最好的放松方式是躺在那儿什麽也不做,更好的是去SPA给人伺候,但青少年觉得压力大的话需要发泄,而”发泄”就是要去做些疯狂的事…
晚上,在他们三人聊天的圈圈里,可伊建议说星期六去
DisneyQuest是迪士尼的室内乐园,不同於另外四间主题乐园,DisneyQuest位在一栋五层楼的大楼里,里面满满的全部是游戏机,从b较”古代”的pinballmaes,小蜜蜂…,给小孩玩的skeeball,投篮….,到各式各样的赛车,游艇,飞机,摩托车,滑雪….,还有一大堆S击种类多到不可思议的机子,b方说变型金钢,水怪,毒虫,木乃伊….还可以自己设计模拟云宵飞车….等等
她完全可以想像为什麽可伊说首先,黎没有去过,可伊想把他拖去看看,然後,光看脸sE,可伊知道她没有力气到任何迪士尼主题乐园去走它个五英哩,相形之下,只有五层楼的室内游乐园是b较轻松可行的,另外
其实,到DisneyQuest去S杀一堆不相g的东西十分泄忿,相信会很有疗癒的效果
在可伊提议之後,黎半天没有回应,在心里她满可以想像黎说不定是有几分惊骇,几分不确定,但想等她表示意见然後再说
她想了一下,就说OK.黎在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於过来一句话:"well,OKthen”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於是,星期六它们就在DisneyQuest见面了
她完全可以想像,这样的地方,黎心里其实并不”批准”;整栋楼里全部是黑黑的,机子一个接一个,也就是说非常大声非常嘈杂,而且,既然机子发出的声音已经很大,人跟人之间讲话的声音就更大,再加上密闭的空间里,就算迪士尼会把空调开到最大,努力杀菌除臭,但可想而知空气的品质一定很差;这种"不健康"的环境,在黎来说,基本上就跟垃圾食物一样,原则上他应该是不碰的,但是,偶尔为之外加被可伊绑上贼船他也就只好勉强认了,而可伊,可能因为心里明白这种地方黎应该是来一次之後就不会再联络了,所以就拖着他整栋大楼里巡她喜欢,和黎可能会喜欢的机子
而这让旁观的她发现,说自己从来不打电玩的黎–这她完全相信,因为她怎麽也很难想像他这辈子到此为止哪里来的美国时间去做这种”娱乐”,更不要说她觉得他根本不可能会对这些生出什麽兴趣–对某些电玩浑然天成的专JiNg的程度,几近匪夷所思到了让人睁目结舌的地步,b方说他很会开赛车,或是无论赛什麽卡车坦克汽艇飞机….,黎可以快狠准地轻而易举赢过所有不论是别的玩手或是电脑C控,而也到那时,她才知道原来黎过去开过手排的车子,所以在旁看他那样从容换档,冲刺超前和撞飞别人的车….,觉得实在不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就算感觉上这跟她认识的黎根本是判若两人
在开输他很多次之後,总算成熟到不像小时候一样会翻脸的可伊决定把他拖去巡别的机子;赛车开不过他,跟他并肩杀敌应该是b较可以合作愉快的;玩S击游戏,很多人会枪拿起来就疯狂扫S,但是,不知道是因为黎从来不玩这些机子,所以不知道这种”惯例”,还是他不是这样的X情;不论S击什麽东西,黎是看准才杀而弹无虚发,手眼反应的快捷和准确,忽然让她有”这是外科医生才有的本事吗?”的深刻感触
DisneyQuest早上要到十一点才开,所以他们把重点机子巡得差不多时,也到了该吃午餐的时候.坐在五楼的餐厅里,一早嘶杀到热血沸腾的可伊仍然兴奋十足的指手画脚扯天说地,但是,在她心里,已经默默把整个接下来的一星期里从心脏检查到门诊全部都盘算好,於是她说
“你下星期去趟西雅图如何?”
黎被这个非常跳tone的问题怔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接不下话
“我知道下星期我有哪些检查,“她马上接下去说,”可是星期三就做完了,接下来能有什麽事我们都可以想像,”说到这里,她对他挤了那只眼珠乱滚的眼睛.“所以,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空档,你可以订下星期晚一点的机票,b方说星期四或五什麽的,然後起码可以在西雅图呆两星期,那也不错.”
他垂首凝目且不发一言;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犹豫和为难;於是她说:“你现在去刚好,你没有爽约小雨太久,而且,你可以在我需要你之前回来.”因为还没有跟可伊说她的脑瘤手术,所以她就也没有说出"这样你会在我手术前回来"这种话
想来黎知道她为什麽建议这样的时段;因为如果脑瘤手术如期,那麽,他会打算在奥兰多陪她,而脑瘤手术之後多久能排上心脏手术?这现在也没有人会知道,而且,那时应该非常靠近他开庭的日子,所有近期将发生的事都已经有大约的日期在那里,如果要cH0U空去看一次小雨,实在是没有b眼前还是更好的时机了
“对!如果你答应过小雨,那你就要赶快去!”在旁边不知道凑什麽热闹的可伊,一定也要cHa上一句不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默然凝神的想了一阵子,问出一句:“那....御天在吗?”
她马上明白他的考量;他不想放她一人,如果他不在,御天在b不在要好.於是她老实说:"我不知道他甚麽时候会在或不在,但是,就算他要出门,也不会在一周之内才知道.”
黎想了一下,慎重地说:"那我想一想,也许现在真的是b较好的时机.”
然後他握了她的手,对她现出酒窝,说:"谢谢你为我设想,我真的很感激.”
她也对他抿嘴一笑,轻声说:"小雨是家人,我会想到他的.”
他望着她,在眨眼的瞬间,她看到他眸中闪出几许亮光
她跟可伊两个人来DisneyQuest,大部分的时候会在开门时进来,玩到像现在这样的晚中午就歇脚吃饭,下午她们会继续再玩一会儿;像这种整间屋子都是游戏机的地方,到下午人就更多了,很多b较大的孩子和青少年,打游戏机打到血脉喷张之後,就情绪高昂而在里面喧哗乱窜,整个地方就更混乱嘈杂,所以他们大多在下午三四点左右就逃离此处,到附近的星巴克小坐;可伊喜欢在那里观赏人群,而且那间星巴克装潢特别,面对着湖,不论是什麽季节都景sE宜人.所以她们问黎的意见如何,黎表示她们若要照惯例玩,他就奉陪
吃完饭,她就打算各自放单,因为她跟可伊来玩时也是如此,这样可以各自玩自己要玩的,而不用一个玩另一个杵在旁边,两人反正各有手机,玩到差不多了再互相联络,看甚麽时候离开
跟黎和可伊分手後,她在pinballmae那儿玩了一阵子,然後去骑了几趟摩托车,排队的人太多,於是她就决定放弃,而去开了一小会儿的计程车.当她发现身後站着等待的人的时候,她就觉得让开好了,而打算找S击游戏去杀它些木乃伊
於是她就开始往楼梯的方向走,打算下楼去.是因为到下午人多吗?在走过一整排赛车时,她觉得人影晃动得特别混乱,但是,在一两秒钟之内,她就警觉到,问题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因为她觉得晕眩,所以眼前的东西才彷佛在摇移.因为晕,而且觉得呼x1不到空气,下意识地她想要扶住什麽,但是,她觉得她明明手伸向椅背,却没有构到任何东西,不知道四周是真的很暗,还是她眼前发黑到失去判断力;心脏狂跳中她觉得耳鸣,而且外界的声音都急遽散去,从经验她知道她快要昏倒了.这让她顿时感到无b慌乱,因为几次她觉得不舒服时身边都有人,但是这次–身边太多人,可是没有一个熟人!这个环境,这个场所,如果她倒下去,可能会被一堆青少年当作是酒醉而不予理会,大不了就绕道而行或从她身上跨过去吧
就在她觉得整个人已经虚软无力时,她发现她竟然靠到了某样东西,而那个”东西”开始对她讲话;就仅存的意识她告诉自己要努力呼x1,绝对不可以倒下去,而在真正x1到两口空气之後,她终於发现,她靠到的是一个赛车的椅背,对她讲话的,是在开那台赛车的高中生模样年轻人,见她披头散发人鬼不分的靠在他正开得如火如荼的椅背上,是既惊骇又不满,回头瞪视着她不知道对她说甚麽.她知道自己想对他解释,但是她没有力气放大音量,所以在整排轰然作响的赛车里他根本听不见.就在几近恍惚中,她见到这个青少年站起身,感觉到有一双手扶了她的臂膀,那个男生朝不知道哪个方向大声呼喊些什麽,然後四面来了起码八只手,也许只是几秒钟後,她就发现自己被放到某处坐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坐下来後,她发现自己勉强有点力气调整呼x1,也渐渐开始听到身旁的人讲话的声音,在凌乱而嘈杂的电玩和人声间,她终於听到一句重点:“要叫救护车吗?”这马上把她唤醒,即刻斩钉截铁的回答:“NO!I’llbefine!”而在说出这一声後,她发现自己的神志恢复很多,也看清了在她面前的起码半打面孔,没有一张是熟悉的,但就因为如此,她在心里默默谢天,因为她不想再吓到黎,那惊到可伊更是没有意义
那一打专注着她的眼睛,不论是多麽年轻,都带着非常纯挚的关切;见她的眼神渐趋稳定,有人开口问她:“你要找工作人员帮你找医生吗?”
她马上摇头,很努力的说谢谢,不过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还是再加一句:“我在这里坐一下就好.”
有一个男生马上说:“没有关系随便你坐多久!”
她望了他,终於明白他就是刚才被她靠椅背的”苦主”
她点头,勉强抬了一下唇角
她心想,这一打眼睛这样围着她,过不了几分钟头顶上监视器里的画面就会引起盯着萤幕的警卫的注意力了,而她第一个反应是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因为以迪士尼这种成熟的企业,一定有”疾病条例”而要照程序走,b方说工作人员要出马找出同来的人然後送医–或至少把她当病人送出DisneyQuest,那这样就真的吓坏另外那两个人
她问自己,她有”心脏病发”到那种要马上送医的地步吗?她知道没有
於是她努力振作自己,尽量语音清楚的说她现在没事了,只是需要坐一下,谢谢他们的帮忙,大家可以去各玩各的了
毕竟是青少年,听她这样讲,就各自散去,连那个”苦主”在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在赛车前坐了一会儿,心想她不能一直坐在那里,那是个游戏机,她坐在那里又不玩实在很奇怪,要玩的人当然会看这个占着机子的欧巴桑不顺眼.她记得在四楼边上有两排沙发,那里b较安静,她见过大概是不得已陪小孩来的阿公阿妈在那里打盹儿,所以决定到那儿去坐,这样不扰人也不被g扰
於是,在觉得多少对自己算是有把握之後,她慢慢起身,离开那个位子,然後往电梯走去
她走了几步,仍觉得有点”轻晃”,但全心激励自己要把人提到四楼,坐下来之後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她靠着电梯边的墙,期待电梯门快开,但也许是因为下午人多,电梯每层楼都停,等的时间久到她开始担心就算电梯来了也是太多人而进不去,而她是绝对没有办法走两层楼梯到四楼的
在她觉得等到天荒地老人弱气虚时,电梯门终於开了,有幸的是,出电梯的人多,进电梯的只有她一人.她在心里暗自谢天,没有绝我之路.但是,电梯才开始移动,一种莫名的,冷汗的不舒服感觉又像涨cHa0的海水那样淹过来,而且还带着一GU很难形容,好像心脏被挤捏的压力.不过是两层楼的距离,却长得好似一世纪,电梯到四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冲出电梯的,只觉得她前脚才踏出电梯,後脚就已经踩进厕所,开始无法控制的呕吐
四楼这个角落是b较”安静”的,所以厕所里也刚好没有别人,她心里一方面庆幸没有被人见到她狼狈的样子,另一方面,她知道如果昏倒在这里,那恐怕是要等打扫的人进来,才会有人来收屍了.於是,在那阵掏心的反胃过去後,她尽快清洁整理,在觉得还勉强能够m0出去的时候,想办法把自己移出厕所,走到那一堆就近在旁边的沙发区域
当她把整个身T放下来搁到沙发上时,忽然间,她有登山人抵达圣母峰那种身疲力竭但欢喜庆幸的感觉
她记得以前心悸被黎碰上的时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测她的脉搏,於是她右手测左腕的数了自己的脉动,但是她数了半天也数不出个名堂;她知道自己心跳没有太快,但却沉重而吃力;不过,在她动也不动的瘫在沙发里不知道多久之後,那种感觉渐渐离去,而终於开始有点”回复正常”
她不禁来回抚了x口,慢慢的,但深深的松出一口气
然後,另一层考量就上了心头–就是–她要怎麽把自己和可伊弄回家去
整个迪士尼区域大到几乎等於半个台北市,DisneyQuest的所在算是b较”外围”,但距离她家也有将近四十英哩,大约是五十分钟到一小时的车程.在她离开黎的住所,觉得不舒服,没有把握开车回家而请连安帮忙的那晚,距离不过是二十多英哩.其实,她心里明白,车子事小,最终的解决办法,就是坐黎的车回去,无论如何,黎一定会载她们两人的,然後明天再坐uber回来取车;这是迪士尼,监视系统一定完善至极,车子丢在这儿过夜也不用担心.但是,真正她想问自己的,是她究竟有没不舒服到得要向黎招供,而她是不是”安好”到有本事把自己和妹妹还有车子牵它四十英哩安全无虑的回到家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双臂环x她思索了半天,终於决定放弃;她知道坐在这里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看另外两个人玩到什麽时候,到那时看自己的情况如何再决定了
她坐在那儿,别楼的嘈杂到这里只剩下模糊的嗡嗡声,沙发软软的,四周暗暗的,在她觉得心神放松後,不多时,竟靠着沙发朦朦盹去
直到握在她手上的手机咚了一声
她马上睁眼按出讯息来,一眼之下,她就看到,果真先阵亡的是黎;想来他已经被这个地方吵Si烦Si,所以从三人组发讯,问她们玩好没有
她连忙让自己清醒一下,仔细感觉自己的身几秒钟後,她的结论是她已经”恢复”,也就是说,她相信自己可以把车和人牵回家
问题是,惯例上可伊和她两人来DisneyQuest时会顺便去附近那间很有特sE的星巴客闲坐,然後到附近的RaiCafé吃饭,但这会儿她实在不敢冒险在迪士尼区域混下去,免得再出状况,可是,现在不到四点,如果她就此宣告要回家去,那是真的非常诡异,也难免让黎心生疑虑
她想了数秒钟,觉得很难担搁太久不回黎,於是她拨了可伊的电话
可伊接起电话;玩得太亢奋,周围太吵杂,Hello下去的声音简直是用喊的,她忍不住翻了白眼,也只好喊回去,问她:“你有跟黎在一起吗?!”
“没有!”可伊喊回来
“你有看到他的简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没!”
她喘了口气,觉得如果再这样喊下去,她的元气很快会被喊光.於是她叫可伊挂掉,她简讯过去,叫可伊先不要回黎的讯息,但是马上到四楼来找她
然後她回黎说她刚找到可伊,等会儿跟他在一楼的纪念品店见
黎的一字回覆”OK”才进来,她就见到可伊小跑步的过来了
可伊噗一声把自己掷下沙发,开始哇啦哇啦半喊半说她刚才玩了些甚麽,战绩如何….等等,她听了快要一分钟,不得已打断了她,很快地说
“我们回家好不好?”
可伊突然住了嘴,怔怔瞪着她,不解地问:"为什麽?”
“我….”她一时不知道要怎麽说;但是,她向来不是那种"不要问!就照我说的做!”的霸道妈妈,所以一时她顿住在那儿,不知道要怎麽跟可伊说
但是,在两秒钟之内,可伊突然明白了,马上抚了她的手,关切地问:"你不舒服吗?”
她望着可伊在暗中如黑水晶般的眼睛,抱歉地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噢...”可伊同情地看着她,一连声的问:"心脏乱跳吗?你还好吗?你需要去看医生吗?”
她回握了可伊的手,双眼明亮真挚的凝视着可伊的眼睛,清楚而肯定的说:"我现在没有问题了,我不需要看医生,可是我想我不要冒险再逛下去,所以…..”
可伊马上了解的点头,同意的说:"对,回家休息好了,免得等下你再不舒服.”
她朝可伊感激地笑了一下,心里非常安慰孩子大了,成熟了,对别人的状况b较可以T谅和接受,於是她真心诚意地说:"谢谢,真的非常抱歉...”
“不需要抱歉啦!”可伊拍了她的手背,小白她一眼
“我说抱歉,不光是要把你拖回家,而是,“她有点困难和惭愧的说:“我要你帮忙说谎.”
可伊”噗”一声的笑了,兴趣十足的问她:"你要我说甚麽谎?”然後对她挤了眼睛:“我会努力说得像真的.”
她有点亏心和脸红的说:"我想不出甚麽理由说我要回家,但不想跟黎说我不舒服,免得他担心,所以,我想要你说你忽然想起来有一大堆功课,你要回家赶工.”
可伊瞪了眼,眼珠朝着天花板想了两秒钟,疑惑的说:“你觉得这种理由黎会相信吗?”
这让她抿着嘴笑了出来;没错,黎又不是两天前才认识可伊,她会为了做功课而牺牲吃喝玩乐?这的确b青蛙变王子还要不可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如果她问可伊还有什麽好理由,可伊会提的建议一定更匪夷所思,为了节省时间和减少复杂度,她就肯定的说:"所以,要请你努力.”
“b方说,挤几滴眼泪出来?”
她听到这,本以为可伊在说笑,但是看她的神sE,发现可伊的确在考虑要大事演出一场,於是她马上正sE说:"就是因为这很难让黎相信,所以请你千万不要Ga0甚麽太戏剧化的把戏!简单说你要回家赶功课,就拜托不要再讲下去了.”
可伊点了头,表示明白她在说甚麽,回答说好,她会说得"自然".她谢过可伊,很快地跟她说黎在一楼纪念品店等他们,那她们就下楼吧,不要让他久等
於是可伊一面应声说好,一面牵着她的手就快步直奔电梯.也许是坐太久,或是身T状况还不够好,这站起来直奔电梯的一连串动作让她一时又眼冒金星而且呼x1急促起来.好在电梯不过是几步之遥,所以她很快就得到缓冲.看着在旁边毫无所觉的可伊,她忽然心里感到非常抱歉;为了怕黎担心,所以她不敢讲自己的状况,但是,她敢在这种状况下开快要一小时车把她最珍贵的nV儿载回家?而且还要nV儿帮她说谎?忽然她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坏心加上脑子有毛病
完全没有感觉的可伊,从神sE看得出来她正在心里演练要怎麽跟黎说才能让他相信.电梯到一楼,转弯进了纪念品店,一眼就看到黎手臂抱x站在那里等她们.见到她们出现,黎现出一对酒窝,跟两人打了招呼,然後笑咪咪的问可伊:“後来你又杀了多少海盗?”
她转首望可伊,发现她脸上完全没有笑容,正sE严肃地说:"我刚想起来,我们星期一有一个很大的sceproject到期,我才刚做一半!”
然後可伊开始非常仔细地说明那是甚麽样的project,她得要google多少研究资料,做如何深入的图解,写很长的申述文章….,讲到那样天花乱坠,黎的眼睛也越瞪越大.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跟黎讲功课,拜托你千万不要讲到太离谱;黎是甚麽样的角sE?他在学校时应该是甚麽上天下地的功课都做过,夸张到一个程度後,想要掰过黎恐怕就很难了
正当她开始想要怎麽打住可伊时,可伊终於打住自己,进入结论,说:"我觉得我应该要现在就回家去做,不然明天一天我是做不完的.”
她终於在心里把一把冷汗抹去;小朋友,你总算没有胡说八道到让我全无退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直望着可伊的黎,听到这一句後,转首望了她,目光定定地停留在她脸上,但并没有流露出甚麽特别或狐疑的表情,好几秒钟之後,他移了目光,对可伊很乾脆的点头说:"OK,那就回家!”
这让她松一口气;因为若黎要再问些甚麽问题,她实在很难想像可伊会演出些甚麽来回覆,难保不越描越黑,越讲越荒唐
於是他们三人出了纪念品店,往停车塔的发向走去.大概是为了怕黎问她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可伊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挽着黎走,而自己一个人奔在前面,她不敢走太快怕自己出状况,於是慢慢跟在後面,而黎则走在她身边.在可伊离他们稍微小有距离之後,黎转首问她:"你还好吗?”
她抬眼看他,正好迎上他望着自己的目光;那对深切的眸子是那麽认真和锐利,好像直接凝视到她眼睛背後的脑子里
这让她马上感到心虚;黎是医生,自有他专业的观察和洞悉的能力,所以她不自觉的稍许回避了他的目光,尽量语调轻松地说:"嗯,好啊.”
黎仍然定定的看着她,好几秒钟没有出声.好一会儿後,他才默默移开目光,望向前方,伸手揽过她的肩.她隐约感觉到他轻叹了一口气,缓步踱着,但却没有说甚麽
到停车场,黎送她们上车,在车旁跟她们说再见,然後慎重仔细地对她说:"小心开车,开慢点没有关系,安全第一,OK?”
一向黎会跟她说"小心开车",但是从来没有这样讲一长串.她迎了黎的目光,忽然发现自己完全可以感觉到黎眼sE里的千言万语.於是她也郑重地回答:"会,我会小心慢慢开.”
黎点点头,跟她们挥手,然後往後退开一步,让她们可以移车离开.她把车倒出停车格,从照後镜看到黎进了自己的车子,发动,然後日间灯亮起来.她朝後招招手,黎示意她先开,於是她就放车滑行了
看到身後缓缓跟上来的黎,忽然心里是说不出的怅然;我为什麽伤这种脑筋,叫可伊说这些谎?只因为我们是开两辆车,如果,我们是回同一个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念及此处,一GU无奈涌上心头,阵阵压迫感又哽塞了x腹之间,她连忙暗x1一口气,提醒自己要专心开车,不要让对此时无意义的念头危及可伊的安全
想到可伊,忽然间她觉得对可伊好抱歉,不禁出口说:"真的很对不起,毁了你半个周末...”
望着窗外有一句没一句嫌观光客开车笨的可伊听她这样说,马上就转首望了她,语气中充满了诚心的安慰:"不要这样讲啦,我们都会有不巧的时候,我今天在DisneyQuest已经有玩到.”
然後可伊语音迟缓而疑惑的说:"你觉得黎有相信我跟他讲的吗?”
她"嗯~~"了两秒钟,有点不知道要怎麽继续下去.然後,可伊静而沉的说:“我觉得他没有相信.”
她不禁深叹了一声,想到三个人面对面时,明明心里知道说的和听的都是谎言,但是,这个为那个着想,那个为另外一个着想,三人就这样下去,谁也不忍心说穿谁
重点是,黎心里一定很清楚是她要可伊说谎,而她为什麽要可伊这样做,是因为她不想他为她担心,问题是,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其实他已经担心了,而且,他还要一面按耐住自己的忧虑,一面让她们在他面前把这出戏演完
那种深切的沮丧和懊恼,好像初冬浅灰的云雾一样,缓缓的盘踞上心头;她觉得自己的指尖凉凉,但是眼眶却微热了
她在心里叹了好多声,彷佛企图吹去那团云雾,再度努力的提醒自己,要听黎的话,要专心开车;无论如何,她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安全的把自己和可伊载回家去
这个,应该是黎最在意的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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