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_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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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黎把躺椅的木杆拉了,竖起椅背起身朝她走来,双眸温柔的凝望着她,含着入神观察的眼

  她望着黎这抹眸光,不禁心想,我们两个人,眼睛一睁开就是看对方好不好;这让她有幸福和心暖的感觉

  那少少几步里数秒钟的凝视,想必黎看得出来她的情况有进步,眼底心上那些条绷住的弦就舒展了些,嘴角边流露出宽慰的神情,温煦地开口:“睡得好吗?”

  她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能睡到有多”好”,全看你们这些医生手下药撒得有多重啊.於是她问他:“你有睡好吗?”

  他点点头,面庞上有清润的微光闪过,认真的回答:“很不错.”

  她忍不住笑着接下去说:“因为我没有在昏睡中胡言乱语吗?”

  她眼看着黎低眉浅笑了一下;在那一秒钟,她忽然惊觉到,难道我真的在神智不清时口出呓语吗?但是黎没有再接下去说”睡眠”的事,而抬眼一笑,话风转向:“你的早餐在这儿呢,我可以拿给你吃.”

  见她望着自己,黎马上清楚她在想甚麽,会问甚麽,於是微笑着说:"我已经吃过了.”

  她不觉就满意的颔了首,不禁想到当年黎的爸妈在看到他的成绩单时,是不是也会对这个自动自发了人心境的好孩子显露出类似的表情

  放心了他,她开始对自己忖度;她当然知道也不是吐一次这生就不再吃东西,只是她不想在自己不适的情况下再踩地雷.於是,她默默感觉了一下,也想一想,觉得自己其实还不错,於是她含笑回了声”好啊”,就伸手调整了床背,让自己坐起来一些.黎端过煮得很稀的麦片粥,味道闻起来非常清香,到那时,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饿了”

  黎小心地把麦片粥试了试,发现并不会烫,於是就自然不过地打算开始喂她.她直觉的反应是"我可以自己吃",但在同时她发现那恐怕是很难做到的;因为两管点滴各cHa在右手的手背和臂弯,臂弯那支是y的针而不是像手背上那样的蝴蝶软针,为了防止她弯动,甚至用夹板固定住.理论上她可以用左手吃,但在她眼前的黎怎麽可能就这样放她自己去想办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於是她就很自然地让黎喂食.数日不进食,她觉得自己的胃变小了,吃了数口,就有饱胀的感觉.相信黎很清楚她会是甚麽情况,所以她说不吃了,黎就很乾脆的点头.而才在帮她清理,护士就来说可以把她送去普通病房了

  她不禁怔住一下;虽然她知道这是计划中的事,但是没有想到来得这麽快;就算她觉得黎应该要回家休息,就算她也期待自己进步康复,但是心上却有淡淡的怅然和隐隐的不舍.看得出在同一秒上也百般情绪涌过的黎,很快就把自己收着起来,神sE沉稳的回应了护士.然後护士就再找了一个助理,先帮她把头上的纱布解了.一圈一圈裹脚布般的纱布除下,现出从额上发际正中间开始一直划到耳垂边的伤口;这次没有钉书针,而是用像透明树脂那样的胶黏住的,m0起来软软的略带弹X,感觉上b上次的三打钉书针要”温和”很多.拆完头上的,两位护理人员一起动手帮她把身上的这管那线能拆的拆能拔的拔,两三分钟内也就把她卸到不那麽像个五花大绑的重囚了

  然後,最後的重头戏,就是拔除静脉导管了;就算这也不是她第一次T验,尽管护士已经好声说明了会是什麽景况,助理也在一旁厚厚一叠纱布在手准备完善,但是在管线拔出来的刹那间,那鲜血喷流的场面却仍然有相当的震撼力

  从头到尾都在一旁握着她的手的黎,面不改sE且唇含沉着的微笑.在护士转过身去时,他很快伸手轻柔的抚了她的颈边颊际,眼神中尽是不舍的疼惜

  然後,护佐就把她连人带床推去普通病房了;她已经数度进出这个加护病房去做各项检查,但没有一次如此"清醒",能够对楼面上所有向她道再见对她祝福的医护衷心致谢.到了普通病房,安顿下来之後,住院大夫来看她,海林决也来看了她,都对她的情况表示满意.她明白她得要趁自己还醒着时通知御天,也该让黎回去休息,如果她一不小心再昏睡过去,难保不会横生枝节.於是她开了手机,简讯给御天.让人意外的是他竟然醒着,而且还立即就回覆她,说他整装就来

  见到这种回覆,她不禁心下一惊,同时也感到讶异,很难想像这个旅途劳顿的人会这样就要过来看她;她立即在心里开始计算,御天”整装"需要的时间向来是以分钟的个位数来记的,周间非尖峰时间开车来这里,交通应该相当顺畅,所以,如果没有什麽耽搁的话,他不到一小时就会到了

  於是她赶快跟黎说.黎听了,沉稳的点了头,简单的说:"我知道今天要搬病房,所以东西都收拾好了.”然後直视着她,思考而宁静的说:“我想,你应该是步入坦途了,最困难的几天已经过去,从现在开始,只要你能够进食,走路,海林决就会考虑让你回家了.”

  然後他加一句:"我想不会超过三到四天的.”

  这句话一进脑子,她第一个反应是回家後就真的不知道甚麽时候才能再见到黎了

  一时,她被自己心上涌起的惆怅黯然淹得快要没顶;也才倏然明白,在这种身病T弱的时候,心情上对黎的依赖是这麽深切和沉重

  然後黎思忖了一下,开始缓慢而慎重,彷佛经过多番考虑才说:“海安,我想,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自己要记得,平心静气地恢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其他无论任何别的g扰都不足以造成影响,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凝视着黎,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要把他说的翻译成白话,那就是"不要跟御天生无谓的气,因为我没有办法在你身边帮你把他赶走.”

  於是她了解的点头,肯定的说:"我会记得控制自己,不要让莫名其妙的话通到脑子去.”

  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黎有放下心来的神情.然後她深x1了一口气,借它暂驻x膛,充当成一种勇气,说:"那你就回去吧,你辛苦了这些天,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黎望着她,目光微凝,抿住的唇一动不动,数秒钟後,终於一口气浅而快的撤出,语气淡然平稳,但是双眸幽然的说:"趁你现在还醒着,我帮你把头发梳一梳,整理一下.”

  她不禁顿了一下,不觉就瞄了一眼手表.梳她那个躺了几天下来已经成了一团鸟巢的头发要耗他多少时间?但是,如果现在不让黎替她整理,那还有谁会帮她?见黎已经回身拿了梳子,於是她就顺从的转过身

  然後黎轻柔地拢过她一饼速食面般的头发,开始非常谨慎小心,一小撮一小撮的梳理,这样她的头发不会受到拉扯,靠近伤口的头皮不会因此疼痛.他梳得那麽温柔,珍惜,轻缓的动作是很多无言的不舍和牵挂,背对着他,她渐渐感觉到鼻头酸楚而眼眶微热;就算他提醒了她,就算她承诺了他,可是他仍然不放心她在这般病弱时跟御天处在这样一间小小的病房里,担心她的心情,担心她的情绪会影响术後的复原…

  她轻轻x1了一下鼻子,在心里坚定的告诉自己,我已经跟御天相处了这麽多年,我知道要怎麽应付他,我绝对不要让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着他的道,更不会轻易让自己受那种委屈;最重要的,是我不要让黎凡事都为我悬着一颗心;弦绷太久总会疲乏,而绷太紧也会断裂,他总也该要有能够心情轻缓下来,宽心放心的时候

  头发梳好,黎到她身前再对她望了一眼,绽出浅窝,说:"这样看起来好多了.”

  听到"看起来"三个字,她不禁想到,这麽些天过去,她都没有照过镜子,於是她直觉就说:"那请你拿镜子给我看看.”

  听到这句,黎的反应中出现後悔自己说了这句话的模样,顿在那里好几秒,才声音低低小小的说:“好像没有镜子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想一下,就拿起手机;黎马上知道她是要从自拍萤幕来看,马上就好声劝说:"现在不要看了吧…?”

  但是,她已经把相机按出来,也往萤幕看去了

  一眼之下,她不禁马上就倒x1一口气

  对於自己的模样一定不会有甚麽"好看",她当然完全不意外,她也知道自己左脸左眼肿胀,但却全无心理准备竟然是恐怖到这种地步;她的左脸肿胀不说,而且是不规则的肿,在太yAnx附近隆起来的包几乎像钟楼怪人背上的驼峰,眼睛深陷其内像个火山口,整个眼白在瘀血数日之後,呈现熟到快要烂的葡萄那样的深紫.她完全不记得上次开刀後曾肿成这样,虽然她明白瘤的位置不同是最根本的影响,只是她并没有想像到因为这点"不同",她整张脸的”规模”能够惊人到这般地步.在彻底把自己吓到的同时,她忽然非常同情黎,虽说他是经验多见识广的神经外科主刀,手术後的场面他应该有办法处变不惊,但是,从早到晚一天二十四小时,还连续好几天?忽然她觉得让他这对着这样噩梦一般的自己而她浑然不觉,实在是对他的一种不仁和nVe待啊

  眼见她这样惊骇的反应,黎马上执过她的手,极其温婉地急急安慰:“不要担心,这些都会消掉的.”

  “我是在想,你怎麽这麽倒楣,要这样看着厉鬼一样的人好些天...”她忍不住幽然地说

  这让黎噗哧一声笑出来,把她揽来拥在怀里,温挚的说:"你以为我没见过吗?我见过b这可怕多的啊.”

  她完全不怀疑他在这个楼层上的身经百战,只是,看"病人"和"熟人"的感受恐怕是很不一样的吧

  但是,她也明白如黎所说,这恐怖的紫的黑的肿的凸的,给它时间,迟早总是会消掉的,当年她不就这样过来了吗

  於是她深x1一口气,也就释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他的怀抱里,感觉着他温暖的x际和沉稳的心跳,她全心希望就这样直到天荒地老,而他也没有放开她.好一会儿之後,她叹出一口气,终於低声说出她知道得要她开口的话:“那你回去吧...”

  黎仍然拥着她,过了两三秒钟,才轻轻放开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侧身过去,吻了他的面颊,发自心底,诚挚万分地说:"非常谢谢你,辛苦了….”

  黎也回吻了她的面颊,轻声说:"不要这样说了,我们该要看顾彼此的.”

  这让她一抹微笑绽上眼角,忍不住出口说:"只可惜你从来不生病.”同时心想:除了狂烧一场

  这让黎目光柔润的微笑出来,没有露齿但是酒窝深深,望着她好一会儿,终於说:"你等会儿还是睡一下,午餐能吃一点的话就吃一点.”

  她乖乖地点头,看着黎穿上外套,提起包包,对她摇了手,然後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说:“他刚回来,也许得要工作,或是要休息,应该不会成天在这里,甚麽时候我可以再来看你,你随时简讯给我.”

  然後黎朝他摇摇手,轻声说了再见

  转回身时,她坐在床上的身影渐渐在他视线角落消失,但是那病弱而安静的影像仍清楚地烙印在脑子里,倏然间,他觉得心脏彷佛被细绳一扯,x口有撕裂般的感觉;把她留在这片门後,b把她推进手术室还不舍,但是,就算是万般无奈,千种柔情,两颗澄如冰雪的真心,仍然得要坚强的度过这一段

  他闭了闭眼睛,隐忍住那声叹息,深x1了一口气,轻声缓步踏出这个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经她非常习惯”一个人”;像上次脑瘤开刀住院时,大部分的时候她就是自己一人.但是,黎让她T嚐到"有伴"的奢侈,等到他不在身边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感觉十分寂寞寥落;也许因为药物减量,也许因为逐渐康复,她不再那般昏睡,但是眼睛的不适和酸疼让她没有办法睁眼太久,所以电视平板手机只能看一小会儿;可是闭上眼後也没有办法"入睡",於是,”无事也做”就让人觉得寂寞聊赖

  而且,导尿管拔掉之後,马上临到眼前的一大问题,是她得要自己去上厕所;普通病房的设计,有考虑到病人自己去如厕,所以厕所离床真的只有五步之遥,但是,很不幸的她发现,不要说是"走去上厕所"了,就连自己坐起来都非常困难

  她忍不住心想,我究竟是躺太久了,还是手术真是太伤了?竟然可以虚弱到这种地步,甚至没有T力和能耐起床去做这件平常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她的确全心全意地努力过,把自己从床垫上拔起来,颤颤巍巍的在床边坐了一小会儿,在头晕人虚到自己都可以感觉到嘴唇变凉的时候,她知道她彻底没有希望迈步到那近在咫尺的厕所,尤其她也不敢冒这种险,万一她出那种在医院厕所跌倒伤筋动骨的事,那漏子就真的是T0Ng得难以估计的大,尤其她还有一个心脏手术在不久之後

  所以,她叹了一声,只好把护士站对讲机按下去.护士很快就回应了她,听她语带艰难的说了她想要做什麽,护士非常平静无惊的回答马上会有人来帮她,不用担心

  果真,不出两分钟,一位中年阿桑来了,和善地对她打招呼,但是显然她不会说英文.招呼打完,就转身到厕所去拿了便盆出来

  见到那扁扁的便盆,她马上有傻眼的感觉;她从来没有用过那玩艺儿,也很难想像她要怎麽躺着上厕所?她想了一下,只好一面b手画脚一面还是用英语说她想要去厕所上,希望她能扶她

  阿桑马上明白她在表达甚麽,於是说了好,就把她床头调高,扶她坐到床侧.她想既然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久坐,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解决,於是她随即就把脚放下地,然後阿桑在旁扶着她

  而她双脚才刚落地,就觉得整个人虚软没有办法支撑自己,几乎整个人都靠在阿桑身上,才不至於颓然倒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虚软还不是唯一的问题,真正让她害怕的,是她一站起来就感到那种站在风雨中的船上的晕眩;这让她想到她第一次脑瘤手术後,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在走廊上走路时晕到吐在奔过来"救人"的黎的手上

  这让她马上有强烈的不安全感,而也在此时,阿桑发现她几乎整个人都倚赖她的扶持,於是随即有力的把她架回床上,让她倚躺下去,b手势说她五分钟後回来

  五分钟後,阿桑真的回来了,端着一个坐式便盆;基本上那是一张”椅子”,中间有个”洞”,洞里搁着一个便盆,左右两边各有扶手.阿桑把它搁到床边,露出满意的神情,表示她可以扶她坐到这个上面

  她不禁傻了眼;这种”座椅式便桶”很好,但是,办完事後岂不是有人得要去收拾善後,就算里面衬着塑胶袋,也有x1收垫,不过,难道她躺在床上用那扁扁的便盆就不需要”处理”吗

  问题是说,她还有什麽别的选择吗?阿桑非常和善,但可想而知她很忙,所以杵在一旁的神sE中多少有许”你还在蹭些什麽?就快办事吧!”的催促

  於是,她只有心一横,让阿桑扶她坐到上面,很快的办完事;因为不快也不行;一泡尿需要多少时间?怎麽样也不可能超过一分钟,但她就连这一分钟也没有力气稳坐.等到办完事阿桑扶她ShAnG躺好後,那种瘫在那里筋疲力尽的感觉,好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眼看阿桑神态自若彷佛家长便饭一样把她的尿袋手脚轻快的清理完毕,就算她明白也许阿桑认为这是她的工作之一,她也许做惯而不再有什麽”感觉”,可是,在她来说,生平第一遭让素昧平生的人处理这桩事,她仍然觉得非常羞愧内疚.在跟阿桑诚挚道谢时,阿桑非常阿撒力的对她指了对讲机,表示如果她再需要她的话她会来帮她,然後把座式马桶稳当的安置到角落,才对她和善的挥手离开

  在阿桑步出门边的时候,忽然她想到,还好黎回去了,也还好御天还没有来;问题是说,在她恢复到有办法有办法”办事”前,接下来的场面该要怎麽办

  她仰躺着,瞪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朝自己喷出一口气来,决定暂时不再去伤这种脑筋

  就算她知道自己”有点年纪”,但只要还活着,理论上来说身T受过的创伤还是会逐渐恢复;她不需要那麽多药物控制疼痛,所以人就b较清醒,只要躺着,她就觉得还好,不怎麽会晕,就算能够用眼的时间非常短暂,但是她也像百忙中偷得几分清闲一样,在”休息”和”张眼”轮流交替之中,看看email,脸书,Instagram,youtube…,而不觉得全然那麽乏味气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走後没有太久,午餐送来了;送餐的阿姨见她一个人,很好心地把餐放到过床桌上,还帮她把过床桌移到床前来.既然人家把东西都端到面前来了,於是她就也移高床背坐起身来慢慢吃了一些,觉得自己好像还好,食物下肚不会觉得反胃,坐着五六分钟也不觉得头晕,於是,一不作二不休,她决定把草莓慕斯也吃掉,配上一杯温热的红茶

  坐在那儿,面对着窗外虽然一片空茫但起码清朗高爽的天空,吃着甜点喝着茶,这样的午後,忽然给她一种自在惬意的感觉;而这也是她手术之後觉得最好的时候

  端着茶杯,她不禁在心里对自己乾杯,祝自己早日康复

  黎回家後有简讯给她,问她一切是不是还好.她回覆她很好,有吃没有吐,可以看看email和youtube.黎回覆这样他就放心了,於是她也提醒他要放松和休息

  吃完午餐,护士来看她,照步骤检视之後,和悦地说她一切都很好,微笑轻拍了她搁在毯子外的手说好好休息,於是她想就小眯一下好了,结果她一觉沉沉睡去,直到有人在床前轻声谨慎的唤她的名字

  她睁眼朦朦然的看了一眼,发现是相扑小哥复健师.见她睁眼怔望,语声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吵醒她,但是音调鼓舞的说那他们再来试着起床.她乖乖点头,相扑小哥就扶她慢慢坐起身,让她在床边坐着,脚垂下床去.她坐稳了之後几秒钟,小哥放开原本扶在她肩头的大巴掌,让她独自坐着.已经很久没有身T的任何一面没有扶持或支撑,前後左右四面皆空让她感觉有点陌生与不安,但是小哥用非常鼓励的口吻强调他就在这里,他不会让她跌倒,於是她就那样坐了也许超过一两分钟

  这些复健师很可能都受过某种啦啦队的训练,见她可以坐着,相扑小哥大肆称赞了她,用欢欣鼓舞的口吻热烈的说那他们来试着双脚落地,然後小哥从她面前牵她的手,扶她站起来,郑重强调头不要转动,眼睛直视他就好,她可以想像”头不动”应该是防范她晕吧,於是她非常小心,好像初学探戈一样,直视着小哥牵着他的手,努力专心认真的做这件事

  结果,她居然那样站了超过半分钟,小哥一面好像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一岁儿迈出第一步那样用力的称赞她,一面笑容满面的牵她往前跨步;她的确非常希望能放步前进–最起码也要能走到厕所–但是,T力的不足终於让她T会到什麽叫做”力不从心”,她的确有踏出两步,但是她不能,也不敢把小哥放手,而且站着时那种人虚力竭的感觉又浮上来,不过是很短的时间,她就觉得眼前尽是无数的小黑星星,在那儿起劲的狂乱飞舞.小哥应该是看出她紫sE的眼下脸sE开始发白,几乎是把她整个人拿起来”端”回床上,帮她把床背放低,非常诚挚的说好bAng今天有很大的”进步”,明天再来看她

  她躺在床上歇息,整个人几乎是在头脑一片空白的状况之下,虽然她知道她没有睡着.好一会儿之後,她才发现自己茫然怔视的天空已经接近深灰微暗;这让她忽然惊觉到,现在是几点了?这天就快要这样过完了吗

  问题是说,从晌午到h昏,那个说”整装就来”的御天,究竟是掉进哪条地平线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取过手机,很快把讯息瞄一遍,里面完全没有他发来的任何东西.算算时间,离他上个讯息已经快八小时;她当然没有盼着他赶快来,但问题是说,从家里到医院绝对不需要八小时来翻山越岭;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他在路上发生什麽意外,虽然这样的话警察会想办法联络她…

  於是,她就打了电话给可伊

  听到她算是平稳的声音,可伊开心得不得了,对她诚心诚挚的问候,怜悯心疼她受的苦,在她回覆已经好了很多,应该是步上坦途之後,可伊就开始问候黎,表达对他的关心和想念,希望他没有太累太辛苦….等等.当她告诉可伊黎已经回家去休息时,可伊表示放心和满意,旋即接下就哇啦哇啦讲了一堆这些天发生的事,包括周末她跟着卡洛琳家出船去某大湖钓鱼,paddleb….等等

  她当然很高兴听到可伊的声音,好些天没有跟她讲话,她可以想像打电话给她就会是这样的情形;一个青少年仍然主动愿意讲她的生活,不管是怎样的没完没了,自然她不想打断她.终於,等到可伊讲到告一段落,她找到机会问她有没有御天的消息

  这句话让可伊马上顿住,好几秒钟之後才说:“没有啊,我放学就开手机了,没有他来的什麽讯息”

  她”唔…”一声,在心里想着,理论上来说,御天不是远道出差回来就马上奔去上班的那种人,再说,他自己讲了”我整装过来”这种话,就算他的计划生变,以他过去的记录来说,他会通知他的改变,而不是就此自动消失

  然後她忽然想到一点,就出口问可伊:“你知道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吗?他有把NN,或爷爷NN带来吗?”

  “我不知道哪!?”可伊发出的声音带着惊骇,说:“他只有简讯说他到了,没提是几个人来耶!”

  在她还在心里想着,尚未开口,就听到可伊接口直直说:“不管是几个人来,我都不要回家!”

  可伊的口气如此斩钉截铁,让她不禁笑了出来;长到十二岁,可伊一共只回过台湾两次,而且从来没有在御天家过过夜;那一对祖父母曾经来美国帮御天的哥哥拉拔大两个小孩,想像中他们应该b职业妇nV还有育儿经验,但是他们两人那种好像供在庙里的菩萨般神圣不可侵犯的架势,对可伊,或任何小孩来说,完全没有孺慕之情的x1引力不说,只想逃他们的心情,跟逃御天是一个模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可伊接下来说那她骑脚踏车回家去看看

  这个主意马上就被她否决了;首先,现在天sE已暗,如果可伊说骑车回家,结果一定是卡洛琳家的某人载她回去,而且,房子空了几天,御天没有消息,那房子里会有什麽样的状况是没有人知道的,可伊自己跑回去,会不会遇上她不想遇到的情形,实在是非常难讲

  再说,看到是几个人又如何呢?没来的就是没来,已经到了的就是在那里了,看或不看有什麽差别

  可伊马上顺从的听了她的话;想来可伊明白不要出点麻烦卡家的主意,但主要恐怕是可伊也没有多少企图回家去T0Ng那个蜂窝,万一那屋里的人马上要她加入祖孙三代,那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所以,她跟可伊又再小聊一会儿,让可伊向卡洛琳还有茹丝问好,她b较有力气时再跟她们通话,於是两人就互道再见和晚安了

  她握着手机,躺在床上满脑子浆糊的发呆.蓦然间她的房门被轻敲了两下,送餐阿姨把托盘飞了进来;见她一人在房里,很好心的把餐放到过床桌上,还把桌子拉到她床前,帮她把餐盖掀开,让她方便用餐.她感激的谢过阿姨之後,决定慢慢开始喂神猪,心里默默希望好好吃饭能够帮助恢复元气

  一面细细咀嚼,她一面在心里忖度;理论上来说,一个说”我整装就来”的人,如果八小时後还不见踪影,那她起码是不是该去找一找,或者是,直接报警?但是–她把眼睛张阖一次,在心里摇了头;她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她要找他做什麽?她有阿姨送饭给她吃,有日夜班不同的阿桑带她上厕所,还有护士医生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那她要他做什麽?Ga0不好他只是在家睡觉,如果去找他,打扰了这个才刚穿越千里而来的人珍贵的睡眠,岂不是自讨没趣自找麻烦

  下了结论之後,她就觉得一身轻了;不管御天什麽时候来,或是他来不来,她都决定不去想也不去管

  把脑筋从这件事上彻了下来,对着面前的手机继续吃饭,一小会儿後,她忽然想到,她其实应该打个电话给姐姐

  果真,应该是看到来电者是她,姐姐马上接了起来,但可想而知她正在忙,声音匆忙但是欢喜,响亮的一声传来:“你可以讲话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禁笑出来,但是一想,这些天里她讲过多少话?好像也没有太多.她尽量保持元气的简略跟姐姐报告了大概的情况,姐姐听着一路”嗯”下来,在她告一段落时,就接着问:“那黎还好吗?”

  她想一想,觉得黎离开时看起来还可以,於是她跟姐姐说黎回家去了

  “对,这样他可以休息一下,睡医院实在很累.”听得出姐姐在电话那头颔着首.然後姐姐就接下去说:“那御天在你那里了是吗?”

  她心想,姐姐的反应,应该是再自然不过,但是

  她就跟姐姐说了御天”整装就来”但是不见踪影的离奇状况

  姐姐”Hm….”了长长的一声,语带思索的说:“你有上网去看过I-4今天的车祸吗?”

  她不禁从鼻子里微喷一口气出来;I-4是他们那儿的州际公路,从她家到医院,除非愿意在马路上开个把小时到处红绿灯到处塞车,不然一定是上高速公路,而I-4在靠近城里那段有好几个Si亡路口,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大小车祸

  她明白姐姐在说什麽;I-4上若发生重大车祸,网上马上就会有,但是,不知道为什麽,她觉得以坏人活千年的逻辑来说,御天的八字应该够y,不会是那种陷在车祸里成焦屍的命

  不过姐姐没有等她回答,而直接接下去说:“那你现在一个人在病房?”

  她就爽快的回答了”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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